悬疑推理圈（掌阅）

无妖怪

楼主 LV3 2016-07-14

消失的房客一简陋的出租房，白裙赤身裸体，仰面而躺，她觉得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打扫、洗涤、整理，连内衣都不曾放过，但那股味道仍不肯散去，像恶作剧的小丑，嘲讽她的无能为力。“今天几号？”她厌恶地扯了扯发根。时间成了指缝间的细沙，难以捕捉。恍惚中，一个念头由远及近，原本涣散的瞳孔猛然收缩：她要报警，就是现在！心意已决，白裙迅速起身，摸索手机，拨通了110。“你好，我们出租房里发生了命案。”对着电话，她说得斩钉截铁。跟大多数北漂一样，白裙是典型的蜗居一族。初毕业，茫然无措，随手打了路边小广告上的电话，经范哥的热情介绍，提包入住了现在这套“正规两居”。房子东西朝向，主次卧好似牛郎织女，隔客厅遥遥相望。为了最大限度利用空间，客厅被一分为三，改装成两间隔断和供几家人出入的走廊。环境虽拥挤，好在价格实惠，她便在其中一间安身立命。大概一个月前，主卧一家三口搬离，不过片刻的清闲，一男两女已无缝衔接。还记得那天是个周末，白裙正敞着房门通风，新邻居提着行李出现在走廊。一对小情侣，举手投足间，恩爱甜蜜。一身迷彩情侣装，潮范儿十足。白裙下意识打量自己，白T、牛仔裤，稚气书生，普通到无聊。正待自嘲，一抹流光淌过眼球，他们身后竟还跟了一个人。齐耳中发掩藏着容颜，一身黑衣怎么也挡不住热辣的曲线。她倒吸一口凉气：好个性感尤物！一个房间，一男两女。新邻居，关系或许复杂，生活可能混乱，但门关上的一霎那，主卧仿似史前的无垠雪原，匍匐于天地间，寂静无声。白裙本该感到欣慰，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她看来，主卧无疑成了这套“两居室”的神秘地带。更糟糕的是，她毫无征兆的精神紧张，开始胡思乱想，眼神总忍不住游离于那扇厚重的房门，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五一节。为了放松心情，她特地给自己安排了一次旅行。二自小长假归来，主卧的一男两女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房客凭空消失，白裙的情绪雪上加霜。午夜梦回，她常感觉血液一点点升温，躁动像囚鸟，扑翅挣脱心的牢笼。但她不敢声张，她知道自己像个变态偷窥狂，心瘾难除，只能耐心潜伏，等待对方主动现身。终于有一天，她敲开了另一家住户的门，试探：“这些天……见过主卧的人吗？”良心折磨着出格的行为，她的语气犹豫不决。对方却不以为意，脱口而出：“没有，可能是搬走了。”搬走了？哈，她早该猜到的。白裙听到心中大石落地的声音，随后为自己莫名的在乎感到既可耻又可笑。那晚，她感觉浑身轻柔飘逸，犹如浮于云端，不多久，便昏昏欲睡。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从床头飘来……而床与主卧，只是一墙之隔。白裙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放松的神经再次高度紧绷，脑袋沙沙作响。最近看了太多杀人碎尸的新闻……黑暗中，她紧闭双眼，试图麻木自己的感官，但嗅觉逃脱大脑的控制，变得越发灵敏起来：味道越来越浓了！她经不住颤抖起来，思来想去，索性一咬牙爬了起来，开灯检查。房间的陈设一目了然，臭味会从哪里散发出来？犹豫再三，她将头探向吞噬灯光的床底。昏暗中，隐约看见白墙上一团团不规则的暗渍，像水里层层荡开的墨水。“妈呀！”一阵天旋地转，白裙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再鼓起勇气看时，床底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红色物体，那是……一个腐烂的西红柿？！“靠！”白裙一下瘫软在了床沿，这该死的烂柿子，她在心底诅咒了一万遍。清理完烂番茄，臭味似乎真的就这么消失了，那个变态白裙也跟着飞灰湮灭，她终于倒头大睡。久违的甜蜜梦乡。三原先，催命闹铃，清晨梦魇。现在，新的一天，新的自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朴实无华的生活从未如此可爱。遭受了晚高峰的摧残，白裙心情依旧愉悦。钥匙转动门锁，防盗大门开启的刹那，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来不及多想，目光就被走廊最深处的黑影攫取了去。、那个跟在小情侣身后的女人终于现身了！依旧一身黑衣，让人难以忘怀。白裙犹豫再三，抬起僵硬的腿，迈出了第一步。隔断间的门紧挨着那个身影，每前行一步，仿佛空气的压强就增大一些。她在女人身边停下来时，已是气喘吁吁。轻轻咽了几口口水，伸手去掏兜子里的钥匙。“啪嗒”一声，冷不丁的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白裙没忍住“啊”的叫了一声。慌忙低头查看，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掏钥匙的时候不小心给带了出来。弯腰去拣，手指刚触碰到手机屏上的裂痕时，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耳边拂过，像是在说“的确该换了”。谁在说话？白裙猛然起身，却见黑衣女人一动也没动，不像是她在说话。她不敢再停留，立马扬手开门，钥匙发出的叮咚声宣告着她内心的慌乱。“呵呵，你们最近都不在家？”不知是为了掩饰尴尬，还是太害怕了，她竟然冒失地问了一句。黑衣女缓缓侧过头，露出尖尖的下巴，走廊忽明忽暗，她乌黑油亮的发线下，双唇轻启：“我们一直都在。”“哦，呵呵……”尴尬地笑笑，白裙逃也似地闪进房间。余光一瞥，似乎看见那唇角微咧，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她在笑！白裙双腿发软，浑身发冷。四当晚临近23点，卧室门忽然“哐哐”作响，白裙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正盘腿坐在床上，面前的电脑屏荧光冉冉。“怎么不开门啊，小白？收电费啦！”是次卧大姐的粗嗓门儿。“来了……”她应了一句，刚想站起来，又坐了下去。也不知道这么盘坐了多久，腿麻死了！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拜托大姐去别家先收。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自己的电脑桌面，是个订单页面，那里分明是一个刚付完款的手机订单！她着实吓了一跳，自己是什么时候下的订单，还付了款？为什么半点印象都没有？点进去一看，是自己想了很久的一款手机。“这怎么可能？！”白裙狠狠捂住脸。她的确一直有换手机的念头，但实在是囊中羞涩。再着急，也得等下周发了工资啊！清楚记得，为这事，上次还差点儿中了白妈的“套儿”。妈妈心疼倔强的北漂女儿，打电话来说，自己虽然不会使用智能手机，但又想赶个时髦，让白裙帮忙买两部具有远程协助功能的X牌手机，母女俩人手一部。当时，她差点就下手了，但没几分钟就明白过来，只知道老爷机的中年妇女怎么可能说出“远程协助”这样专业的词汇。果然，电话那头传来表妹痴痴的笑声。“你这个内奸！”她心中百感交集，假装愤然，挂了电话，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就连一周前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几个小时前的事却不记得了？那部摔坏了的旧手机呢？她到底捡起来没有？完全没有印象！白裙脸“唰”地一下惨白。很快，次卧大姐的抱怨声由远即近。她忍无可忍，跳下床去扯开房门。大姐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措吓了一跳，又见她脸色不好，忙问：“怎么了？”“主卧没人？”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语调怪异，嗓音尖涩。“搬进来以后，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他们人。”大姐有些不知所措，回头望了眼主卧：“难道真的搬走了？”“对了，大姐，你有没有在走道里看到一个手机？”“手机？没有。不过电费单子倒是有一个，喏，人均100。”白裙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钱交给大姐的，恢复意识时，她如一摊烂泥瘫软在墙角，而手机正好好地攥在她手里，哪里来的裂痕！心里防线正式宣告瓦解。从那以后，恶臭带着胜利的尖叫，纠缠她、恐吓她，无休无止。五今天是第三天，晚上她喝了不少酒，试图让自己好过些。当卫生间的镜子印出一双深凹的黑眼时，白裙愣住了，继而窜出一股无名怒火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查个清楚！于是，便有了报警这一幕。大约20分钟后，一队携带专业设备的警察匆匆赶来。其他住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深夜造访惊得目瞪口呆，唯有主卧的门依旧紧闭，这让白裙的紧张稍稍缓解。但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内心不断涌起的懊悔，毕竟杀人碎尸这种事情过于骇人听闻。她那张不算漂亮的脸，此刻凝聚了所有人的目光。无一例外，大家都想知道答案。白裙的身子，一半冰山一半火焰。众目睽睽之下，她该如何启齿。说不定是她患了臆想症，说不定主卧的房客一向深居简出，说不定……为什么要报警呢？她还是败给了现实，只能苍白无力地表示：虽未亲眼看到命案，但种种迹象表明，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话一出口，那些眼神，无语、恐惧、厌恶、鄙夷……原来她只是哥斯拉！“只要把门打开就能证明，求求你们，把门打开吧！”白裙固执地一再恳求，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要做最后一搏。她就只要看一眼房里的世界，就一眼而已！那里藏着让她“病入膏肓”的秘密。但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未经允许且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破门而入。白裙的眼泪流了下来，像犯了错的孩子。警察说的没错，她是该看医生了。望着相继远离的背影，她心如死灰：再也不会有人来帮她了。六看病进行得有条不紊，安眠药也让睡眠得到了改善。原本以为一出闹剧就此收场，范哥的出现，再一次打破了“宁静”。除了介绍新租客，范哥从不出现。对待租户，恶意的破坏，不闻不问，合理的需求，置之不理。他的到来，的确令人费解。“哟，是范哥呀，这个点儿您怎么有空来这儿？”次卧的大姐首先招呼，言语间难掩不满与嘲讽。范哥脸色不好，却不像是跟大姐置气。他摆了摆手，直接走向主卧，边走边掏出一串钥匙来。范哥要打开主卧的门！白裙腿一软，靠住了门框。说时迟，那时快，那扇让她魂牵梦萦的门啊，竟在如此不经意的时刻，就这么，啪嗒一声，开了……一瞬间，她的心脏衰竭了，呼吸也停止了，只听到远远的有人在说话。 “你们两个还想不想住了？我让你们押一付一，就是看你们一对小情侣刚毕业，混得也不容易，敢情你们不领情。这个月都过去一半了，还不交房租。我让人过来收，你们装家里没人，非得逼我拿钥匙过来，看来真不想住了！”范哥叉腰横在门口，气势汹汹。两个人？三个人？已搬走？一直在？白裙的大脑开始嗡嗡作响，她跌跌撞撞跑向主卧，刚看到一男一女就被范哥推出了门外。“去去去，这儿没你的事儿。”她的眼恰好扫过走廊尽头的破旧老钟，现在是晚上10点39分。主卧内，一对情侣正并肩坐在一张小型沙发上，面无表情，对范哥的怒吼不闻不问。而白裙再也顾不得其他，发了疯般奔回自己的隔断间，将门锁死。她颤抖地摸出手机，给前男友打了个电话，请求他，无论如何要帮她一次。明天，她必须搬走！七前男友还算帮忙，第二天傍晚就将事情办妥了，给了白裙一个地址。她没有招呼任何人，剩下的房租和押金也不要了，一心只想离开。主卧发生过什么，她不想追究；别人是否看见她眼中的世界，她亦无暇顾及。新家位于南五环一个老旧的小区内，真正的两居，她即将入住次卧。16号楼302室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螳螂似的人物瞪着两只灯泡眼，紧张地打量她。“总比那个地方强。”白裙安慰自己，强打起精神，招呼：“你好，我是新来的租户，白裙。”螳螂男依旧扒着门缝不肯出来，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大眼珠子左顾右盼。忽而，他双目闪过一抹流光，忽而，他又微微失焦走神。“……那个……你……”螳螂男的古怪让白裙心下惴然，正想发问，却见他猛然咧嘴一笑，旋即敞开了大门。“啊，你好……”他搓着手，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白裙闭了闭眼，甩开脑中的杂念，无论如何，这里，将是一个新的世界！终于，她深呼一口气，带着对未来的无限热诚，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一步、两步、三步……身后，螳螂男木头似地杵在门口，唯有目光亦步亦趋，追随着白裙前往房间深处。他忍不住久久凝视着那具婀娜的身姿，回味着那抹迷人的微笑，有些失魂落魄。“欢迎入住……”他嘟囔着，双颊泛起一股异样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