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读时间 　　很多年后想起，我觉得我们唱的应该是那首《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或者说唱这首歌会更加有情趣和韵味。 　　那时应该是四年级吧，每天下午放学，吃过晚饭后我们几个便聚在一起做作业、背书。我、李春兰、李春香和李明红。这是老师的规定。我们轮流着去各家，有时候则是坐到草地上，甚至跑到不远处的山上去。有一次我们爬到我家门前的一棵大树上，并且怂恿她们两个女生也爬了上去，我们望着眼前绿油油的稻田，望着远处苍茫的群山，兴奋异常，忍不住高声唱起歌来。 　　不一会她俩下去了，李明红凑到我耳边说：“哎，我们去找李小伟玩游戏机吧。”　　“好啊好啊！”我一听，也来了兴致。　　“我还有两关就通关啦！”他激动地说。　　“我要破你俄罗斯方块的记录！”　　“就凭你，休想！”　　“……”　　不知什么时候李春兰已经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我们。　　“你俩不好好背书在干嘛呢？下来！” 　　她是我们的组长，老师的亲信，成绩很好，但是有些严厉，每天的任务没完成她是不允许我们回家的。有一次数学老师留的题目很难，我们在她家那晕暗的小油灯下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也没完全做出来，有些烦躁，便放弃了。但是李春兰仍在咬着笔杆，认真思考，我们都不忍心打扰。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她终于丢下笔，长舒了一口气。她细致地为我们讲解了一遍，才允许我们回家…… 　　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我们都会偷偷带一些出来，慷慨地分给大家吃，油炸小龙虾，红烧肉什么的。除了这些，李春兰家的酸菜味道很棒，酸中带着一点甘甜，吃了回味无穷。还有，李春香做的炒饭特别香，她会放很多油，然后把什么好吃的都放进去一起炒，一直炒成淡淡的金黄色，香气扑鼻，现在想起我都会忍不住流口水。 　　我俩可不听她的，继续待上树上，还打闹起来。突然我听到什么东西扑通一声掉进了树下边的河里，我摸了摸裤兜，天呐，是钢笔，我的钢笔掉进河里了！ 

　　二、我的钢笔 　　那时我们学校有规定，学生三年级以后才能使用钢笔。所以四年级以前我们都只能写铅笔，但我却对钢笔充满了幻想与憧憬。每次看到高年级的同学用钢笔骄傲地在纸上写字时，我的心中难免会有一些嫉妒和羡慕，每次经过商店，都会盯着柜台里各式各样的钢笔看很久。我一天天地期盼着快快长大，想着到了四年级，就业可以用钢笔耀武扬威地写字了。那时候，我总是天真地觉得钢笔字似乎比铅笔字更加美丽，更加有魄力，也更加好看咧…… 　　我想谁能体会到那个时候的我对一直钢笔的深深期许呢？ 　　后来有了美术课，可以用蜡笔。对一成不变的铅笔已经用烦了的我，高兴得不得了！回家便嚷嚷着让妈妈给我钱，我门要上美术课，我要去买蜡笔！蜡笔在洁白的纸上涂抹出美丽的色彩，我便哼着歌不停地画。蜡笔越来越短，到最后快捏不住了，我也舍不得扔，小心地收藏在文具盒里。后来有了水彩笔，有12种颜色，画出来的画更加鲜艳好看。我又开始羡慕了，但没钱买，只得继续用蜡笔画画。 　　而如今，用钢笔书写的人越来越少，方便快捷的碳素笔让钢笔无立足之地。小学毕业以后，我也好多年没用钢笔了。 　　记得有一次，一位远房亲戚来我家玩，送了我一支钢笔，它静静地躺在一个宝石蓝色的盒子里，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我欣喜若狂，但母亲却把它收了起来，说四年级了才能给我，怕我弄丢了。我只好恋恋不舍地交给母亲。有一次我在母亲的衣柜里不经意地发现了它，忍不住拿了出来，轻轻地打开，小心地拿出钢笔，激动地抚摸着…… 　　到了四年级，我终于拥有了这支让我朝思暮想的钢笔。我仔细地端详它，轻轻拧开笔套，研究它的构造，研究它是怎么把墨水吸进去的……我握着它写了很多很多的字。后来有人觉得钢笔麻烦，用起了圆珠笔，有黑色、蓝色和红色。接着还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圆珠笔，可以放四根笔芯，可以用它来写四种不同颜色的字。但我依然钟爱我的钢笔，视若珍宝。 　　我赶紧爬下树来，脱了鞋，挽起裤脚便下了河。李明红见状，也下来河里和我一起摸索。但河里除了泥巴、碎石头和其它杂物外，一无所有。天都快黑了，我们都没找到我的钢笔。它就这样从我的生命之中消失了。有一段时间我还在想会不会是钢笔被李明红找到了，不过他没给我，而是悄悄地藏了起来。可我俩是一起长大玩大的好朋友，我可不能怀疑他。那么肯定是被我俩一不小心踩到，然后陷进深深的泥巴里去了。 　　多年以后，这个宝石蓝的盒子仍在，而里面的钢笔，真的不再了。在年少的岁月里，我肯定握着它写了无数个钢笔字，它一定带给了我无限的欣喜和感动，满足了我那小小的虚荣心。　　　　又读了一会，心里难过的我便没心思读了，我和李明红便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偷偷溜了，跑到李小伟家。那时游戏机刚刚流行，虽然只有巴掌那么大，但却勾起了我们无限的好奇心。但这新鲜的玩意有点儿贵，我们都买不起。李小伟有一个哥哥在外面做生意，听说挺有钱，上次回家的时候给他带了一个，我们便和他抢着玩。到了他家，他正和他弟弟玩得不可开交咧，不时发出一声声尖叫。我们只得凑到他俩旁边看他们玩。过了一会李小伟也不好意思让我俩干瞪着眼，于是让给我们玩。我正在兴致勃勃地玩着俄罗斯方块，听到他们在讨论什么。 　　“明天晚上我们去摘橘子怎么样？”　　“去哪摘啊？”李明红好奇地问。　　“老尖山后面，听说已经熟了。”　　“这不是偷吗？”我插了一句。　　“怕什么呀，你去不去？”　　“我什么时候怕了，当然去！” 　　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按照惯例向各组小组长了解前一天晚上的复习情况，李春兰说我们组很好。想不到李晓东站了起来，大声说：“老师他们撒谎，昨天下午我们听见李春兰他们小组在唱歌，一直在唱，根本没好好背书。我们小组的人全部都听见了，不信可以问他们。” 　　李晓东家住我们村的对面，隔着一大片稻田，属于另外一个小组，组长是陈倩。 　　老师怔了一下，朝我们这边看了看，说：“下次注意啊。” 　　我看到李晓东得意地坐下。 　　我们班共有五个小组，每个组长都是成绩比较好的，而陈倩和李春兰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每次考试两人总是轮流着做第一名。 　　这个该死的李晓东！ 　　但这件小事完全没有影响我们宏伟的计划。 　　今天下还得晚读，但吃过晚饭后，我和李明红并没有去约定好的地方，而是和李小伟、李建红一起向老尖山大摇大摆地进军，雄赳赳，气昂昂，去打江山，去开拓边疆，巴扎黑……

　　三、考试了 　　第二天早上，我和李明红按照约定，六点多钟就等在李春兰家的门口。她一出来，我们便以最快的速度给他递上昨天下午去偷的橘子，让她别到语文老师那告我们的状。昨天下午收获不小，摘了许多橘子，但我们给李春兰的都是最大最好的，以显示我们的诚意。一开始她板着脸，有些生气的样子，说昨天下午到处找我们都没找到。我们赶紧赔笑，说下次肯定不会了。她拿着橘子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 　　路上碰到李春香，我们也给了她两个橘子。然后把昨天下午偷橘子的事吹嘘了一番，说得天花乱坠，让我俩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不知道啊，被果园的人发现后，他们竟然放了两条大狼狗来追我们，我们左躲右闪，差点被咬到。这时我们看到前边有一个池塘，便疯狂地往池塘跑去，就快往池塘里冲进去的时候，我们猛地往一边闪开……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我接着说：“那两条狼狗躲闪不及，扑通扑通就往池塘里掉了进去。哈哈哈……” 　　我俩就像说书一样，唾沫横飞，乐此不疲。而事实上并非如此，这可是偷吶。那家人的果园外面围着栅栏，我们躲在栅栏外面的草丛里观察了许久，确定没人看守了才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不敢弄出声音。我紧张得不行，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似乎快撞出胸膛。从果园出来，我们跑了一段路，确定没人追来后躺倒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第二节是数学课，想不到数学老师竟然抱着一摞试卷进来了。一看这阵势，我们就知道又要考试了。我心里掠过几丝紧张，但看到李明红镇定自若的样子，也不再有所顾虑。毕竟这个月来每天下午都有李春兰督促着我们，给我们辅导功课。我发誓这次一定要考好，给我们小组争光。 　　但是坐在我后面的李晓东却是很紧张的样子，想临时抱佛脚，但拿着数学课本不知该看哪好。他平时很贪玩，课上不认真听，作业也不认真做。 　　想起昨天他告我们的状，我突然间有了个主意。　　“哎，李晓东，马上就考试了，你还在复习呀？”　　“我，唉……肯定又考不出来。”　　“谁让你平时那么贪玩呢。”　　“可不可以帮帮我？”我看到他的眼神有些焦虑。　　“怎么帮啊？”　　“考试的时候你把答案写在纸条上给我。”　　我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个嘛，可以倒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我眼睛盯着他文具盒里的那只黑色钢笔，什么也没说。他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了，连忙把钢笔递给我。　　“这钢笔就送给你了，只要你帮我。”　　“嗯，那好吧，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我给你的是正确答哟案。”　　“没事的，怎么说你学习都比我好嘛。”　　他这话把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热。　　　　考试终于结束了，交了试卷，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除了一道题没做出来，其它的我都很有把握。李晓东拍了拍我的肩，连声说谢谢，谢谢。我也笑了笑，然后去找李小伟。想不到李明红早就守在他旁边了，我们都想玩游戏机。李小伟突然狡黠地笑了笑，说要不你俩石头剪刀布吧，赢的人我就给他玩游戏机，输的嘛，去抱沙燕。沙燕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扎着头发，白皙的脸，穿一件好看的花衣服。我俩正在犹豫，李小伟故意把声音开到最大，让我们心痒痒。李明红伸出右手说，来吧！我也不再犹豫，伸出右手。 　　结果，我很悲惨地输了。李明红开心地从李小伟手里夺过游戏机，但却没玩，而是让我快去抱沙燕。我站了两分钟都没去，他俩继续怂恿我，说我去抱了的话游戏机就给我玩，说男人不能说话不算数。我说去就去！我只感觉心脏跳得厉害，比那晚去偷橘子还跳得厉害。我鼓足勇气，走到沙燕身后，伸出右手抱了一下她的脖子。我听到她吓得尖叫起来，我赶紧飞快地跑开了。我回到座位，低着头不敢看她，也没啥心情玩游戏机了。 　　接下来的那节课，我完全没心思听，心里很乱，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果真，下课的时候，班主任就把我和沙燕叫到了她的办公室。班主任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低着头没说话。她接着说不说的话就要请家长了。我被吓到了，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李小伟让我和李明红石头剪刀布，赢的人玩游戏机输的人有惩罚。还好班主任没让我请家长，只是让我跟沙燕道歉。但最严重的是，李小伟的游戏机被班主任没收了。 　　没了游戏机，下课的时候我们便少了很多乐趣。李明红来到我座位旁边，叫我出去玩。我想呆在教室也没啥意思，就出去了。低年级的学生在追逐着打闹，或是蹲在墙角看蚂蚁搬家；还有的把作业本撕了折纸飞机，飞得到处都是。我们班的男生则在跳马，女生在跳橡皮筋，我们男生总喜欢过去捣乱，打乱她们的节奏。

　　四、偷妈妈的钱 　　李小伟虽然没有怪我，但由于我说漏了嘴，害得他的游戏机被没收了，我依然很自责。他一定也很难过吧，就像我丢了心爱的钢笔一样。我就一直在想，我得找个方法来补偿补偿他。 　　下午的时候，我在家门口等着他俩，然后一起去上学。他俩讨论着周末去哪玩，我则低着头默默地走路。来到一个路口，我看到路边有一个红色的烟壳，便走过去捡了起来。我打开烟壳，忍不住惊叫起来。烟壳里竟然有十块钱！那时的十块钱，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他俩也很高兴，说我发大财了。我也很高兴，慷慨地说下午放学了请他们吃好吃的。 　　第二节课下课，我没出去玩。我前桌的那个男生上了个厕所回来，接着低下头，在抽屉里找什么东西。找了很久似乎都没找到，这时他突然转过身来，大声问我：“我的游戏机是不是被你偷了？” 　　他来自城里，家里挺有钱，我们班除了李小伟，就他有游戏机。　　我被吓了一跳，忙说：“我，我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我平时玩游戏机的时候都看到你在偷看，不是你偷的会是谁偷的？”　　“我没有偷，我才不稀罕！”　　“没有偷，那让我来搜！”　　无数双眼睛立刻聚焦到这儿，想象着下一幕将是什么。 　　他过来在我的抽屉里和书包里搜了好几分钟，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说：“没在啊，肯定是被他偷偷藏起来了。说，在哪里？”　　“我说过我没偷！”　　“哼，你这话谁信呢，除非我是傻子！快拿出来！”　　我咬紧牙齿，握紧拳头，但一分钟后还是松了下来，说：“我没偷。”　　不知谁叫来了班主任，她先让我们坐下，接着她调查了一番。结果他的游戏机并不是我偷的，是他去上厕所的时候，被一个同学拿了出去玩。 　　他跟我说了抱歉，我也没再说什么。　　放学的时候，我的怒气也已经消了，叫上李明红和李小伟便出了教室。学校门口有人在卖零食，果丹皮、麻辣条还有凉米线啥的。以前我也爱买了吃，特别是凉米线，两毛钱就能买到一小塑料袋，我会用两根细长的竹棍，把米线一根一根地夹了吃。今天一放学，这依然马上就围满了人。可今天我们不吃这些了，我们要去吃更好的。我们没回家，而是去了热闹的街上。我们吃了那时候很新鲜的玩意，炒沙冰，那颜色，那味道，我至今难忘。我们吃了羊肉串牛肉串，香喷喷的，怎一个爽子了得；接着我们还去了游乐场玩……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奶奶问我放学怎么不回家吃饭，去哪了，我只回答说吃过了。我坐下来看电视，这时妈妈叫了我的小名。我进去她的房间，我看到她的柜子开着，衣服散落了一地。她问我有没有看到她的存折，我说没有。我一直低着头，她似乎看出了我心神不宁。我知道妈妈会把一些零钱放在一件衣服的口袋里，然后把衣服塞在其它衣服中间。有一次我不知从那找到一把钥匙，竟然打开了妈妈装衣服这柜子的门。有几次我都找到了妈妈放零钱的那件衣服，偷过几毛几元的钱。妈妈也知道，但只是说了说我。 　　9点多我就睡了，但是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过了一会，妈妈坐到了我的床边，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妈妈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什么也没说。其实，下午请李明红和李小伟去吃东西的钱，并不是我捡到的，是我悄悄从妈妈的衣服口袋里拿的。然后放在一个烟壳里，趁他俩不注意的时候扔到路边，捡起来的时候假装捡到了十块钱。慢慢的，我越想越觉得不是，我的眼泪忍不住滑出了眼眶。我坐了起来，哭着和妈妈说我拿了她的十块钱，但存折我没拿过。 　　他俩当然不知道这件事。而从这以后，我也再没有偷过妈妈的钱。之后有一次，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爸爸坐在我旁边洗脚。不经意间我看到他的钱从裤兜里慢慢地滑了出来，有一百的，有十块的，也有一块一块的。我的心再次激动起来，右手悄悄地伸了过去。但最后，我还是把手缩了回来。

　　五、报复李晓东 　　第二天早上的数学课，老师发了试卷，果真不出所料，这次我得了84分。而李晓东呢，被老师狠狠地揍了一顿，因为他拿个了全班最低分，47分。看着他脸上疑惑和不安的表情，我想自己是不是有做得有些过火了。因为他给了我一只钢笔，而我写给他的答案呢，绝大部分都是错误的。在考试的时候我悄悄回过头，看到他一边迅速地抄着答案，一边露出欣喜的表情。 　　虽然报复了李晓东，但我也有些自责，心里隐约有一些愧疚与不安。 　　下午放学后，我走在路上，低着头，心事重重。低年级的孩子们打打闹闹地往家跑，说是要赶快回去看动画片。以前我也爱看动画片，一放学就往家里跑，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扔下书包，飞快地打开我家的那台黑白电视机，忠实地守着它看动画片，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我喜欢看《海尔兄弟》《葫芦娃》，还有《大力水手》。后来还有一部很火的电视剧《射雕侠侣》，不过是在晚上播放，我就和爸妈每晚守在电视机前。爸妈总催我早些睡觉，否则第二天早上起不来。但李若彤演的小龙女已经深深地迷住了我，不看完我坚决不睡觉。 　　后来我不怎么爱看电视了，放学了就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到处玩。有一段时间我们喜欢玩铁环，有我们的地方，就有铁环发出的清脆响亮是声音；有我们的地方，鸡飞狗跳，鸡犬不宁。我们滚着铁环去上学，比谁滚得快，滚的时间长。下课了我们也拿出铁环跑到校园里到处滚，不过后来老师嫌太吵，就不允许我们把铁坏带到学校了。 　　车晓兵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和我搭起话来。我和他不在一个班，也不在一个村，但我们两家住得近，便也成了好朋友。他见我闷闷不乐，便问我怎么了，我愣了几秒，把那个城里的同学误会我偷他游戏机的事和他说了。车晓兵一听，眼睛马上瞪得老大，骂了那同学几句，然后说让我带他去找他，他要替我好好教训教训那同学。我说还是算了吧，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他约我去他家做作业，我欣然答应了。我喜欢到车晓兵家做作业，因为他妈妈弄的腌菜特别好吃，尤其是藕片，那滋味，爽得不行，让我至今难忘。他的妈妈也欢迎我到她家做作业，因为车晓兵学习成绩不是很好，她让我辅导辅导他。但车晓兵妈妈一出门，他就马上跑去看电视了。等他妈妈快回来了，便拿过我的作业本飞快地抄起来。我看在眼里，但也不好的得说什么。 　　他们这个村叫做黄丝屯，就挨着我们村。他们村我认识的人不多，除了车晓兵，还有谢葛强，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她叫做车文秋。车晓兵以前去过省城昆明，于是我们走在一起的时候，他便喜欢和我们说在昆明的所见所闻，我们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都很羡慕，充满了幻想。他还说昆明的烤鸭特别好吃，下次去昆明了给我们带一只回来。车晓兵和谢葛强玻璃珠玩得很好，特别准。轮到车晓兵的时候，他总喜欢用右手在地上抹一抹，接着拿起玻璃珠，瞄一瞄，然后出手。和他们玩，我总是输得很惨。

　　六、一群小贼 　　转眼便是周末，周末便是我们的天下。我们会跑到任何一个地方去玩，用大人们的话讲就是野马山丘地跑。我们打牌，玩玻璃珠，会轻易地忘了时间。尽管是在农村，但我们总能玩得那么开心，从来不会感到寂寞，任何一种玩法或者游戏都会消磨掉我们一整天的时间。 　　星期六一大早，李小伟便把我、李明红和李小伟召集到他家，神神秘秘的样子，说是有重大事情跟我们商量。到了他家，他向我们透露了他大胆的计划：上街抢东西！这个计划让我们吓了一跳。李小伟接着跟我们说最近他发现新大街的一个地摊主经常不在，不是在屋里看电视就是到对面和其他人打牌、打麻将，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摊上什么都有，玻璃珠、跳刀、多功能刀、名牌打火机……反正什么都有，不信的话待会我带你们去看。” 　　那时我们的家庭都不是太富裕，而这也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童年。幼时的我们几乎没有玩具，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很早我们就跟父母一起上山下地干活。我们美好的童年时光被压缩，没有太多亮丽鲜艳的色彩，就像一片贫瘠荒凉的沙漠。那么，该由谁来补偿我们，我们该厌恨父母吗？ 　　很多年后，我到家住昆明的舅舅家做客，弟弟带我进去他的房间参观。那是一间大大的屋子，土黄色的木质地板迎接我。进去后，左边是一个柜子，有七八层，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具，有逼真的玩具飞机，绿色的坦克，英俊的机器人、奥特曼和变形金刚，还有排球、篮球……我那个年纪所奢望的一切在这应有尽有。在过去是一个大大的衣柜，我想里面该有多少漂亮的衣服呢？右边是两个并排在一起的书柜，上面除了辅导书外，还有大排大排的文学名著、笑话书、侦探故事集、哈利波特，还有一些精致的饰品、生日礼物，有铜制的凯旋门、比萨斜塔模型……还有一些我说甚至不出名字来。 　　这些都让我感到自卑，我觉得我只是一只可怜的井底之蛙，瞧不出这世界到底有多大多繁华。 　　因而那个时候当李小伟计划着去抢跳刀、名牌打火机这些东西时，我们都忍不住怦然心动。虽然每次上街都能见到，但却从来没幻想过某一天去掠夺它们，然后占有它们。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仍然不明白，也不敢相信，有些内向胆小的我那个时候怎么就同意了李小伟的计划，并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开始了这个一点都不光彩的行动。 　　我们来到街上，小心地靠近李小伟所说的那个摊位，然后快速地从摊子面前走过。李小伟说的没错，这小摊上的东西种类繁多，让我们眼花缭乱，心中漫过无限的惊喜。然后我们到了摊子斜对面的一棵大树后面，观察形势。打战需要观察形势，做这种事当然也需要观察形势。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们看，那个穿红衣服的就是老板。”李小伟说。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个大腹便便的老板正在摊子对面和几个人搓麻将，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无暇照看摊子。　　“我们最好尽快行动，待会街上人多了就不好动手了。”李小伟很老练地说。　　他似乎把整个过程完整地策划了一遍，很多年后我仍然很佩服他的这种能力。　　我们认为他说的有道理，都点了点头。　　但我突然感觉很紧张，呼吸困难，手心冒汗。心脏也似乎快从胸膛蹦出来，剥离我的身体。于是我蹲下来，紧了紧鞋带，作为放松的方式。　　“好，1，2,3，行动！” 　　我们从大树后面跃出来，以不亚于百米赛跑的速度向接近目标。经过那个摊子的时候，我们减慢速度，伸出双手，张开手指，尽可能多地抓了一把东西塞进宽大的裤兜里，又抓了一大把紧握在手里，然后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往前狂奔，逃命一般。我们听到老板在后面追着我们大喊：“给我站住，你这几个瓜娃子！” 　　我们往街道左边的一条小路岔了进去，这是我们事先侦探和考察过的路线。我们继续狂奔着，差点把几个路人撞翻在地。世界飞一般往后倒退，风从我们耳边呼呼刮过。实在跑不动了，我们躲到一堵土墙后面，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彼此会然一笑，拿出各自的战利品摆在地上。战果颇丰，我们一共收获了三把跳刀，五把多功能刀，五个打火机，两把指甲刀……李小伟甚至收获一个计算器！ 　　我们探出头去四周看了看，没有人追来，甚至一个过路人都没有。我们把战利品平分了，每人两把刀，一个打火机，指甲刀我没要。还有一个比较高档的打火机，我们准备送给我们村的老大李云飞。我们都掩饰不住内心巨大的狂喜，心想凭着这次成功的行动，以及这些战利品，我们就可以顺利提高在村里的威信了。 　　然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把东西藏到只有自己才能找到的地方。 　　但是我欺骗了他们，我还在这次行动中得到了一个随身听。路过摊子时我就看准了那个淡黄色的随着听，在抢的过程中我首先抓的便是它。然后在逃跑过程中悄悄把它藏到袖子里，因而谁都没有发现。 　　那天，吃过午饭后，爸妈都出去干活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到村里的小商店买了一对电池，安放到随身听里，然后躺到床上，用被子当枕头，把耳机塞到耳朵里……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布满了整张床，阳光从来没像这样显示出它的温暖和美好。那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下午，我就这么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满足地抚摸着这个黄色的玩意，认真地聆听来自它的每一首歌，每一个访谈节目，甚至每一句新闻。 　　很多年后看了姜文导演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看到马小军开了别人家的家门，然后端出饺子，躺在洁白的床上，蘸着作料有滋有味地吃……我轻轻一笑，想我和他的经历是不是有些相似呢？

　　八、和爷爷奶奶去公园 　　周末的时候，爷爷和奶奶喜欢去公园玩。他门叫我和妹妹也一起去，我们想了想，说好。走之前爷爷清点了一下院子里的鸡，数来数去，他说少了一只。我们便到处找，爷爷边找边责怪起奶奶，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怎么不关门。奶奶和爷爷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 　　记忆之中，爷爷和奶奶经常会吵架，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吵得不可开交，并且谁也不让谁。我们也不好得说什么。爷爷的声音比奶奶的大，所以奶奶每次都会败下阵来，但嘴里依然会嘀咕着什么。再后来，爷爷的身体渐渐不行了，吵不动了，我便感觉家里少了点什么似的。爷爷耳朵也背了，说话要凑到他耳边才能勉强听清。虽然给他买了助听器，但他总说戴不习惯。我给家里打电话，奶奶想让我和爷爷说说话，但我很大声地说话，爷爷依然听不清。 　　还好终于把鸡找到了。爷爷又走到鸡圈旁边，把手伸进去鸡窝里摸摸看有没有鸡蛋。有几次我也学着爷爷把手伸进去摸鸡蛋，摸到了鸡蛋便兴奋无比。不过有一次我手刚伸进去，就被一只鸡啄了一下，火辣辣地疼。我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之后都不怎么敢去摸鸡蛋了。 　　来到了公园，爷爷和奶奶喜欢和其他老人唠嗑，听他们对山歌，说相声，或是聊家里的三长两短。我和妹妹可不爱听，奶奶便让我们自己去玩，还塞给我们几块钱，给我们买东西吃。回来的路上，街上有什么好吃的，爷爷和奶奶也会给我和妹妹买一些。奶奶还会问我她对我们好不好，我点头说好，奶奶便开心地笑了，说将来我赚钱了，会不会想着她，会不会对她好。 　　大学后，每次离家，奶奶总会给我塞一点钱。我推辞着说不用不用，我够的，让她自己留着花。她说她用钱的地方不多，只要我心里想着她，经常给她打打电话就行。她还说，剩下的钱她要存在银行，给我将来买房或者结婚的时候用。她还会问我她能不能活到将来我结婚那天，我坚定地说，能，能。 　　我说我想去书店看书，爷爷和奶奶便和我去了新华书店。爷爷说我喜欢什么书就拿，他给我付钱。最后，我挑了一本《巴黎圣母院》。买了以后，我便没日没夜地看起来，对那个善良的敲钟人卡西莫多记忆尤深。很多年过去了，这本书犹在，而爷爷却永远地离开了我。 　　每当我头发长了，爷爷总会带我去理发。去的是一家狭小却生意兴隆的理发店，店门口的火炉上总是烧着一壶开水，腾腾地冒着白烟。店主是一个老头，所以这个理发店不仅仅是一家理发店，更是老头们汇集、聊天的好地方。我清晰地记得店主那根长长的烟筒，就像一支枪。闲暇的时候，他会端起这根烟筒，靠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眼睛，很享受地抽烟，似乎神仙美眷也不过如此。爷爷每次都让我剪成光头，或者只留很短的头发。每次以光头的形象走进教室，总会引起一阵阵的哄笑……上了高中以后，我都是在校门口的理发店理发，我想爷爷只好一个人去那家理发店了。 　　奶奶的一个女儿住在城里，有时我们从公园出来了，会到她家玩一会，或是吃晚饭。吃了晚饭，爷爷和奶奶会让我留下来和弟弟玩，他们回家。弟弟也让我留下来和他玩，我便留了下来。他有很多故事书、科幻小说、童话书，我俩喜欢躺在床上看书。那时我最爱看的是《一千零一夜》《365夜故事》，还有郑渊洁的《皮皮鲁和鲁西西》，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千零一夜》都散开了。 　　第二天我想回家了，于是便叫上弟弟一起到我家玩。下楼的时候，从一户人家里传来刀郎沙哑而沧桑的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声音很大。如今不经意地回首，眨眼之间，十多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悄无声息。 　　弟弟家有很多好玩的，而我家没有什么好玩的。我喜欢把我家的大黑狗惹生气，它就会跑来追我，我就飞快地躲到弟弟身后。黑狗不会咬弟弟这个无辜者，只是会抬起前腿搭在弟弟身上。那时我就喜欢这样逗弟弟玩，哈哈。看了会电视，我们便到门外爬树玩，然后找了几根粗壮的绳子做了一个秋千，叫了妹妹一起荡秋千。奶奶要做饭了，去菜园里拔菜，我们也跟着去，奶奶说我们就像她的小尾巴。地里的萝卜熟了，奶奶便拔了一个，削了皮，切成三段分给我们吃。甜滋滋水灵灵的，好吃极了。 　　吃过午饭，爷爷奶奶去干活了，只有我们三弟妹在家，看了一会电视就没事做了。这时我看到镜子里的我头发长了，于是便突发奇想，何不自己给自己理发呢。理发店的人能理，为什么我就不能，而且我给自己理，还不收钱咧。我便找来了剪刀和梳子，还有模有样地围了一块毛巾在脖子上。我拿起剪刀对着镜子便开工了，剪一刀，就用梳子梳一下。过了一会我感觉差不多了，便叫了弟弟妹妹过来欣赏我的作品。我问他俩我剪的怎么样，他俩没说话，我也不知道剪的好还是不好。我看到妹妹的刘海也有点长了，便让她坐下来我帮她剪剪。想不到妹妹傻傻地坐了下来。我在她脖子上围了一块毛巾，便又开工了。我以为我剪的很好，想不到爷爷奶奶回来了，看到我和妹妹的头发，马上哈哈笑起来。我凑到镜子前认真看了看我的头发，我的天，剪得惨不忍睹。用我们那的方言来说，就叫做“马啃头”。而妹妹的刘海呢，被我剪得参差不齐，成了一条曲线。

　　九、浇菜园 　　有时候吃过晚饭，奶奶也会让我和她一起去浇菜园。我家的一块菜地就在村里的水塘边，所以很方便。我用绳子拴了一只小桶，放到水塘里打水上来，然后倒进奶奶的大桶里。小时候我喜欢吃酱油拌饭，觉得可香了，我便喜欢上了酱油。和奶奶去菜园，我会倒一点儿酱油在一个小碗里，端着去菜园，摘了青辣椒蘸着酱油就吃。我家菜地里菜可多了，白菜、青菜、番茄、辣椒，啥都有。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吃饭，爸爸和我说我碗底上有只苍蝇，我愣了一下，把碗翻过来看，结果碗里的饭一下子倒在了桌子上，爸爸他们忍不住笑起来。 　　不一会天就黑了，水塘边的大院子里传来了欢声笑语，这正是小伙伴们娱乐的时候。我又打了一桶水，然后趁着奶奶不注意，一下子溜了。小伙伴们玩啥的都有，有的在玩玻璃珠，有的在玩跳马，女孩子则在跳橡皮筋。 　　我们玩的时候，村里的一个老人经常会蹲在旁边看着我们。他头发花白，不会说话，是一个哑巴。平时他喜欢一个人在村里到处逛，有时会蹲在村里的水塘边，一蹲就是大半天。见到有人经过，他便抬起头朝他们笑笑。 　　男孩子们玩的东西我都玩腻了，就跑过去看女孩们跳橡皮筋。一个女孩小艳芹问我想不想玩，她教我。我便走过去跟着她一起跳。但我才跳了几下，就差点把自己绊倒，她们便小声笑起来。我说我不跳了，然后蹲在旁边看。过了一会小艳芹说想上厕所，但大院子里没有厕所，她就跑了几步，在一片草丛中蹲了下来。我赶紧转过头来。我听到她说：“偷看小姑娘上厕所，过年的时候眼睛会瞎的哦。”不知为啥，她说完这句话，我便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 　　“你惨了，过年的时候你眼睛就要瞎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认真，我心里便开始害怕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偷看小姑娘上厕所眼睛会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过年的时候。但我想离过年还早呢，怕啥呀。 　　有时候家里种的菜吃不完，奶奶会摘一些挑去街上卖。头天晚上就得把菜割好洗干净，第二天一大早就带到街上的菜市场卖。卖了菜，奶奶会买一些家里没有的菜，像豆腐、凉菜、烤鸭之类的。所以每次奶奶去卖菜了，我和妹妹都会在家里期盼着奶奶回来。 　　菜地里还剩一些大头菜，奶奶把它们拔了回来，洗干净，切成小段后放到一个坛子里腌起来。才过了几天我们就忍不住去偷吃，奶奶说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吃。下午肚子饿了的时候，我喜欢盛一碗白饭，弄一点儿腌菜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10、钓鱼和游泳 　　自从上次抢东西以后，我都不经常上街了，即便去了，也是绕着走，生怕被摊子老板看到了认出来。吃过午饭我就听到李明红和李小伟在外面喊我，我就跑了出去，问他俩啥事。他俩说相约我一起街上买鱼竿鱼钩，然后去钓鱼。 　　“去哪钓？”我好奇地问。　　他俩说就在我们上次洗澡的水塘，前不久才发现里面养有鱼，已经有其他人在钓了。　　“鱼有多大呀？”　　“大的快有手掌长了，虽然不大，但钓回家用油炸了吃，可香了！” 　　我们三边说便往街上赶，生怕去晚了鱼都被钓完了。我们找到一家专门卖钓鱼用具的店，可齐全了，看得我们眼花缭乱。我们看中了一根鱼竿，看了看价格，我的妈呀，两百六十多，吓了我一跳。李明红问了问，最便宜的都要七十块。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商量了一会，我们决定先买鱼线和鱼钩，鱼竿的话另想办法。 　　“小金竹也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哪里有。”李小伟说。 　　金竹？我猛然间想起我家背后有一户人家门前种着有。我们两家隔得不远，但来往却不多，金竹也是不久前我和奶奶经过他家门前我才看到的。我们三兴冲冲地跑到他家门前，果真有，只有一小片，三十来棵的样子。我们激动得不得了，仿佛那不是金竹，而是一条条肥美的鱼。我们决定偷三棵，用作鱼竿钓鱼。不过现在是白天，他家的大门开着，家里肯定有人，现在行动的的话很容易被发现。我们想了想，决定天黑的时候再来。 　　我约他们到我家来玩，玩了一会玻璃珠，车晓兵也来了我家，神秘兮兮地说带我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洗澡。天气依然很热，我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奶奶问我去哪，我说出去玩会。奶奶让我把妹妹也带出去玩玩，我说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玩，怕她走不动。说完便一溜烟跑出了门，我似乎听到妹妹在后面哇哇哭起来。 　　车晓兵带我们来的地方是砖瓦厂旁边的一个水塘，不对，应该说是一个水坑。我知道这是砖瓦厂的挖土机在这里挖土作为烧砖的原料，挖来挖去，这儿便形成了一个大坑。这儿地势又低，周围的水便顺着淌了下来，久而久之便成了水坑。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里面洗澡，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我们四人兴奋地脱了衣服，扑通跳进水里。炎热的夏天，可以说有水的地方就是天堂，有水的地方就有我们。天气很热，但水里清凉无比，岂一个爽字了得！ 　　游了一会，他们便和其他人到水坑旁边的一块稀泥地里玩起泥巴大战来，战况激烈，不可开交。以前我也和他们玩过一次，但没几分钟我便受不了了，泥巴打在身上，疼得要命。而且全身上下，还有嘴里鼻子里全是泥，难受死了。就算洗干净了，嘴里依然会有一股泥巴味，很是不爽，以后我便再也不玩了。 　　我一直都是在水边游，我突然想试试这个水坑中间水有多深。我对自己的技术挺有把握，便慢慢游了过去。我试了试，大概有两米多深。比这么深的地方我们都游过咧。想到这，我便咧开嘴笑了笑。但就在我往回游的时候，不幸的事发生了，我的右脚突然抽筋了，剧烈地抽搐起来，完全使不上力气。我的身体一下子往下沉，我双手拼命地挥舞着，刚想喊救命，嘴里便进了一口水……我越着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开始模糊，我想我会不会就这样被淹死了。就在我快绝望之际，我终于看到一个人跳了进来，飞快地朝我这边游来。 　　后来我才知道，救我的这个人叫做李云红，和我在同一个学校，只不过比我大一个年级。我想那天要是他不在，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七点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轻手轻脚地来到有小金竹的那家人门前。他家的大门关着，真是天助我也。静静地蹲点了五分钟，确定安全后，我们便按计划行动了。李小伟负责把风，我和李明红则蹑手蹑脚地来到竹子旁边，趴了下来，然后掏出小刀开始割。我们也有大一点的刀，几下就能把竹子砍断，但我们怕那样动静太大，引人注意。始终有点儿做贼心虚，我的手心全是汗，小刀在我手里滑来滑去。李明红力气比我大，他弄了两根，我弄了一根，然后我们拖着竹子飞一般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按照约定的时间，第二天早上10点，我们就在村里的大院子里碰头了。李小伟先带我们来到他家的一块菜地里，刨开土挖了一些蚯蚓。我们带着鱼竿，还拎着小桶，看上去挺专业的样子。水塘边很安静，我们来到一个有水草的角落。 　　“没鱼啊？”我没看到水里有鱼，疑惑地问。　　“鱼还没睡醒呢。”李小伟开玩笑地说。 　　李明红从他的小桶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米饭。他把米饭往水里撒了一些，还是没动静。他又多撒了一些，过了一会，嘿，还真有鱼从不同的方向游了过来。

　　11、去李云红家 　　李云红告诉了我他家的地址，就在学校附近的那个村子里，我便带着李明红和李小伟，经常去找他玩。没过多久我们就打得火热，因为我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们都热爱自由，喜欢热闹，身上都浸透着不同程度的叛逆。放学后，特别是放假，总爱野马山丘到处地撒野，寻找各种各样刺激和开心的事做。 　　因而很快我们便策划了这场更加惊心动魄的行动，特大行动。 　　虽然年龄差不多，但是李云红显得比我们成熟和稳重，他比我高出半个头，头发留成中分，跟帅气的瓜子脸很相配。他比我们强壮得多，力气很大，虽然只是一个五年级的学生。他爱穿一件黑色的无袖T恤，牛仔裤，看上去潇洒帅气。因而他很快便成为我们公认的老大，我们的首领。我们都对他言听计从，甚至有些顶礼膜拜。李建波是他的好朋友，瘦高的个子，鼻子稍微小了一些，但皮肤比我们的都白，他很会讲笑话逗我们开心，很调皮，因而很快也和我们混得很熟。 　　我们都去过李云红的家，并不富裕，不对，应该说是贫穷。他的家狭窄逼仄，并且似乎总是黑暗的，没有太多光亮。他的姥姥每天都会上街到处去拾垃圾，不时会捡到一些好东西给李云红，但他总是会慷慨地送给我们。记得那时候李云红对我很好，他把一块自己珍藏了两年的表送给了我，是一块黄色的电子表，很精致，我当然视若珍宝。我曾试图把我的随身听送给他，但是他没要，说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 　　但是几个月后的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再也找不到这块表了。我明明记得把它放在了家里组合柜的一个柜子里，然而我再次打开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表不翼而飞。我把组合柜的每一个柜子翻了个遍，仍然没找到？爸妈是不会要我的东西的，而最近几天也没有伙伴到我家来玩，那么究竟到哪去了呢？ 　　那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阳光有着像那块表一样的颜色。可无论我怎么想，怎么找，最后还是丢失了这块珍贵的表。我把它看做我和李云红之间情谊的象征，当做骄傲和自豪的资本。然而我还是无可避免地失去了它。我没敢告诉李云红，我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表情。可就算他什么都没说，我仍然会感到自责。 　　我沉默了一整个下午，郁闷了一整个下午。很多年后，这块表的丢失对我来说依然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遗憾，但它在我的内心深处依然占据着一个牢固而温暖的位置。

　　12、特大行动 　　我们的计划是偷砖瓦产的钢板和铁制零件。 　　砖瓦厂是我们县一个很大的工厂，也是我们经常光顾和游玩的地方。一根高高的粗大的烟囱便是它特有的标志，就像《阳光灿烂的日子》中的一样。这根烟囱下粗上细，每次烧砖的时候便会不断喷出黑而浓的烟，四处飘散，乌云一般。我们总能看到无数的工人在忙活，蚂蚁一般密集，且分工明细，井然有序。烧砖的地方我们也进去过，有些黑暗，像是一个长长的隧道，烧砖的时候便会温暖异常。但从外面看它却像是一座中世纪的欧洲古堡，里面似乎住着高贵的王子和美丽的公主。旁边则是一块开阔的场地，整齐地摆放着大排大排的砖头，看上去就像作战用的战壕。 　　而我们的目标是离这一百米左右的厂房，这是砖瓦厂放各种东西的地方，上着锁，我们从来没进去过，但据可靠消息，里边有大量钢板。 　　像往常一样，我们在白天仔细侦查了地形，然后聚在一起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我们的计划是在凌晨一点半行动，因为这个时候夜深人静，正是行动的好时机。但是一点半之前我们得在砖瓦厂睡，以便更准确地了解和分析形势。 　　吃了晚饭我就出了家门，跟奶奶说今晚不回家了，在一个同学家睡。我们聚在一起，到街上溜达到九点多钟，然后悄悄地进了砖瓦厂。我们先是溜进大排大排的砖块之间，用事先准备好的草席铺在地上，然后躺下睡觉。但不一会我们就感觉一阵阵的凉意袭来，于是卷起草席进了烧砖的那个古堡睡觉，里面温暖极了。但很快我们便感到很热，全身冒汗，只得出来外面睡……如此反复，我差点感冒。我感觉只睡了一个小时便被叫醒了，李明红小声跟我说准备行动了。 　　我们蹑手蹑脚地向目标接近，然后把耳朵贴在铁门上听了一会，没有任何动静。　　“上！” 　　李云红一声令下，他们便开始爬铁门。我有些胆怯，但看到他们都快翻了过去，也咬咬牙开始爬。这可是我们练习已久的看家本领，因而没费多大劲便进到了厂房里面。到处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有打火机。”　　李明红说着，准备用打火机照明。　　“不能用打火机，会被发现的！还有，待会动作一定要轻，不能有太大的声音。跟着我！”李云红拿出了作为大哥的威严和睿智。 　　我们在他的带领下缓慢前进着，但我感觉大脑一阵阵发烫，呼吸急促，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东西。手心也冒出细密的汗珠，双腿忍不住打颤。每走一步都感觉心脏的跳动又加剧了一些，最后似乎快把我的胸膛撞破，突的一下跳出来。我突然很害怕，很想停下来，很想回家……但我却没有说出口，跟着他们胆战心惊地走着。 　　摸索着往前走了大概二十多米，李云红终于让我们停下了。　　“就是这了。” 　　我们蹲下身，伸手摸去，果真，地上堆着许多冰冷的钢板和一些铁制零件，这让我们惊喜异常。市场上铁的价格是两块六一斤，这些不就是大把大把的钱吗，可以满足我们多大的愿望呢？ 　　“好，行动，记着轻一些，最好别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把钢板一块块地放进蛇皮口袋里，最后发现每个袋子都塞得太多，并且钢板的重量极大地地超出了我们的意料。一个人根本带不走，甚至拎都拎不动。我们只得把钢板拾出来一些，然后准备扎起口袋走人。 　　整个过程我都轻手轻脚，生怕弄出太大的声音。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祈求千万别出什么事。 　　但最令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就在我们匆忙撤离的时候，不知是谁绊到了什么东西，随后我就听到右边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噼里啪啦，听上去应该是木料倒塌的声音。我们都被吓了一跳，但这还没完。接着前面又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尖锐而响亮，我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快走！” 　　我们丢下钢板，疯狂往前奔去。但散落一地的木料和其它东西却挡住了去路，我们急切地爬着，摸打滚爬，手脚都被刺破了，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事后我甚至觉得，红军们爬的雪山跟我们的这木山、铁山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一提。 　　我急得快哭了。 　　终于爬了过去，刚跑到铁门面前准备翻出去时，铁门也被打开了，几束强烈的灯光射进来，让我们几乎快睁不开眼。我们都怔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刺眼的灯光四处照射，我感觉就像在被机枪疯狂扫射着，全身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在那一刻我感觉很不妙，完了，肯定出事了，我甚至悲观地觉得我的一生都在这灯光的照射下完蛋了。想到这，我感觉四肢无力，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五个身强力壮的工人走过来，不容分说地抓住了我们，把我们的双手扭到背后，然后把我们带走。一路上我们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也没有求饶，就这么低着头，颓然地走着，大脑一片空白，犯人一般。还好晚上路上没人，要是白天的话我们肯定颜面无存，羞愧无比。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他们把我们押到派出所才放开，我们的头垂得更低，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瞧，就是他们几个小贼，竟敢偷到我们砖瓦厂来了！”　　“是啊，深更半夜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我们脆弱的心脏。　　“得把他们关个十天八天，真是的！小时偷针，大了偷金，更何况他们现在偷的已经不是针，而是钢板呐！”　　“我看得让记者做个报道，然后写上报纸，让大家都看看！”　　他这话让我心里猛地一惊，感觉全身一阵阵的冰冷。　　民警详细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又问了我们一些问题。 　　“也别这么说，他们只是几个孩子，犯错在所难免。要是像你们说的那样写上报纸，那这几个孩子的前途岂不都毁了？”　　最后的结果，那几个工人先回去了，我们几个在派出所那狭小的屋子里写检讨。民警叔叔给我们每人倒了杯热水，看着我们，并没有严肃地批评我们，只是给我们讲了几个故事，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们以后要好好读书，别再做这样的事。　　许多年后想起，我仍对他心存感激。 　　但当时我们都对他心存恐惧，甚至不敢抬头看他。我们都低着头，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写了下来，并做了深刻的检讨和严肃的保证。一直写到凌晨五点，当我看到他把我们的检讨书放到一个档案袋里的时候，心里再度紧张起来。我想这会不会成为我人生中一个抹不去的污点，会不会在今后的生活里影响到我的学业，我的工作，甚至婚姻？那我的一生，岂不是真的完了？ 　　想到这，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悲观，眼泪悄悄地流了出来，我赶紧用手背擦去…… 　　天完全亮透了，接下来我们的命运会是怎样的呢？ 　　“你们写了保证书，我先替你们保管着，但也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得把你们送回家，把这事告诉你们的父母和老师，让他们配合我们一起进行教育。” 　　他和另外两个民警送我们回家，路上我们彼此交换了眼色，有过求饶和逃跑的想法，但最终还是安静地往前走着，不敢有任何举动。 　　后来听说他们都遭到了爸妈劈头盖脸的责骂，甚至没有逃脱皮肉之苦。然而我的爸妈没有打我，也没有很严厉地批评我，只是让我以后少与他们来往。 

　　14、地震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打乱了我们平静的生活。 　　那晚我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有人在使劲敲我的门，我被惊醒了。我听到爸爸在外面大声说地震了，赶紧起来。我匆忙穿好裤子，拿起衣服就跑了出去。爸妈搀扶着爷爷奶奶，我拉着妹妹，往院子里跑。我不知道那时候是几点钟，天还黑漆漆的。爸妈打着手电筒四周检查了一遍，说住人的房间没大问题，只是厨房和那间装粮食的屋子受损严重，坍塌了一大半。我们在院子里站了半多个小时，确定没事后，妈妈才让我们回去接着睡。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没睡醒，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我起来一看，是村长和另外几个我不认识的人。我从他们口中听到说村里有七家人受损严重，但还好只有两个人受了伤。想起昨晚的事，我心有余悸。我长长地吐了口气，想还好我家没事。他们还说近期会有余震，叫我们每家去村委会领两个地震棚。这段时间就先住地震棚，别住屋子了。 　　领来了地震棚，我和爸妈在我家旁边的空地里把它们搭了起来。地震棚是深蓝色的，还挺大。我们又在里面搭了几张简易的床，晚上就睡在里面。还别说，睡在地震棚里面比睡屋子里凉快多了。只是晚上有风吹来，地震棚便会摇动，像是有人在外面摇晃一样，让我有些害怕。 　　爸爸在院子里搭了一个临时的厨房，烧水、做饭。虽然有些简陋，但奶奶依然能从里面给我们烧出可口的饭菜。听说村里好几家人拿到了补助，妈妈便带着我去找村长说了我家的情况，村长想了想说，让我家写一个申请，然后他再帮我们写一个证明，拿到村委会去盖章。妈妈说我平时语文成绩不错，让我来写申请。我怔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怎么写。妈妈笑着说开玩笑呢，她来写。 　　村委会通过了，同意给我家一定的补助。 　　爸爸看着破损的房屋，和妈妈商量了一会，说反正厨房和装粮食的屋子得修，我家的房子也旧了，要不就趁这次重新建。妈妈想了想，同意了。起初爷爷不答应，说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干嘛要拆了重建。妈妈骗他说重新建的话，村委会才给补贴。爷爷说那好吧。 　　我们把贵重的东西搬到地震棚里，其它东西先堆放在院子里和地震棚旁边的空地上。我的东西不多，只有衣物和课本。还有那个爷爷送我的军绿色的挎包，一二年级的时候我背着它去上学，很骄傲很自豪。到了四年级，我嫌军绿色太土，就没背了，把它挂在墙上装东西。可别小看这个包，它里面藏着我的很多宝贝咧。有各种颜色的玻璃珠，不同图案的卡片……还有多功能刀，弹弓，以及那个黄色的随身听。我搬完了了我的东西，便去奶奶的房间帮她。奶奶有一个红色的大箱子，里面整齐地放着她的衣服。在我的记忆中，奶奶总会经常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些好吃的东西给我吃。 　　我们里里外外地搬东西，家里的大黑狗也到处乱窜，不时停下来，呆呆地望着我们，似乎想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用了一天多的时间，终于把家里搬空了。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跑到我房间外面通往二楼的楼梯下面。那儿的杂物也已经搬空，我抹去地上的一层灰，撬起一块砖。还好，还在。那是一个白色的小塑料袋，里面有一些散乱的钱，最大面值的是一张十块的。这些钱是我把家里或是到街上玩捡到的矿泉水瓶和旧书拿去卖了得来的钱。我舍不得花，但放在哪都觉得不安全。枕头下，包里，书里我都想过，但怕被家人翻到，我把它就藏到了楼梯下面。 　　爸爸请了他的几个朋友，然后便开始拆房子。我们看着它一点点地倒下，灰尘四处飞扬。我想爷爷和奶奶在里面住了好几十年，现在房子要拆了，心里肯定有些不舍吧。奶奶依然在那个临时的厨房里做饭。建房子是体力活，相当耗费体力，所以妈妈交代奶奶，每顿都得有酒有肉，量还得多一些。现在每顿要做很多人的饭，奶奶忙不过来，我和妹妹便去帮忙。 　　帮了两天忙，我也有些累啦，便溜了出去玩。村里到处搭起了地震棚，从远处看，就像是一片蓝色的蒙古包。受损严重的那几户村民也在着手重新建房，一片忙碌的景象。我到李小伟家找他玩，他家却没人。这时我听到他家背后的大路上有说话声，我以为他们在那玩，便跑了上去。大路上围了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挤了进去，看到是李小伟的两个哥哥在打架。他们俩都二十多岁，年轻力壮，扭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我听旁边的人说，他们的父亲是开拖拉机的，现在身体不行了，开不动了，想把拖拉机让给他的两个大儿子开。但我很久之前也就知道李小伟的两个哥哥自小关系就不好，并且都脾气暴躁，经常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现在他们的父亲本想把拖拉机给他俩一起开，和谐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想不到两个儿子听说了这事都红了眼，都想把拖拉机占为己有。拖拉机就停在不远处，虽然很旧了，但还能开，就算当废铁卖，也能卖不少钱。 　　人越来越多了，大路都快挤不下了。我看到李云飞和李明红他们也来了，在马路的另一边，我便从人群中挤过去，挤到他们旁边。他俩打得愈发激烈了，像两头发怒的雄狮一般，没人赶上去拉一把。他们的父亲就坐在路边，大声叫喊着让他俩快停下，别打了，但却无济于事。这时其中一人被打倒在地，但他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刀来，晃了两下，差点扎进另外一人的脖子里！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李云飞跟我们说散了吧散了吧，这种场面不好看。我也想要是真出了人命，那晚上我肯定会睡不着，做恶梦。李云飞带着我们几个到他家玩，他突然心血来潮说要教我们武功。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武功，但还是相信他了，站成一排，他在前面演练一些拳打脚踢的动作，我们在后面跟着他学。

　　15、作业还没写 　　又玩了几天，我才猛然发现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暑假总是过得很快，还没玩够就没了。更严重的是我的作业才做了三分之一。我赶紧去找李明红，谁知他做的比我的还少。我俩一起去了李春兰家，她在洗衣服，我俩软磨硬磨，最后说帮她晾衣服，她才勉强同意借给我们抄。 　　我俩边抄边谈论那天的事，但还没结束我们就和李云飞走了，所以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问了李春兰，她说那天她不在家，只听他爸说后来村长和警察及时赶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要跟李云飞好好练武，以后谁跟我争东西，哼，有他好看！”李明红说。　　“你觉得李云飞真的会功夫吗？”　　“不知道，反正跟电视剧里有一点像。” 　　我家的房子已经被夷为平地，爸爸他们已经在打地基。这一天爸爸突然说要把门口的那棵大树砍了，因为建房子的木料不够。这棵大树可是我们的好朋友咧，它看着我们一点点地长大。虽然很舍不得，但为了新家，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爸爸抡起用斧头开始砍树，大树一下下地颤栗着，我想它一定很痛苦吧。不知过了多久，大树终于支撑不住了，像一个巨人一样轰然倒下，大地都为之一颤。 　　因为天热少雨，大树边的小河里已经没有水了，奶奶说种庄稼的时候才会有水。小时候，河里有水的时候，奶奶就打了水浇菜园，我就在水边玩。河边长了很深的草，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花。我喜欢摘破碗碗花玩，可奶奶和我说弄破了破碗碗花，吃饭的时候碗会打破。我半信半疑，有一次我不小心弄破了一朵花，吃饭的时候心里可紧张了，把碗端得紧紧的。吃完饭，碗好好的没破。我想奶奶可能是骗我的。 　　我家院子里有一棵石榴树和一棵无花果树，长得高高大大的，每当果实成熟的时候，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拿出从小练就的爬树本领，嗖嗖的就爬上了树，摘无花果和石榴给家人吃。这两棵树结的果可多了，大而甜，我们一家六个人都吃不完。所以有客人来了，奶奶都会叫我爬上树摘几个来招待客人。现在这两棵树在的地方也被计划了建房，爸爸本想把它们移到其它地方，但这两棵树太高大了，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供它们迁徙。最后它们的命运，就同门口的那棵大树一样。我难过地想，以后再也吃不到香甜的无花果和石榴了。 　　开学前的晚上，我把作业拿出来检查了一遍，突然发现还有一篇作文没写！语文老师布置了五篇作文，放假没多久我就开始写，但只写了四篇。我着急得不行，想要是现写的话肯定来不及了，于是翻出作文选，找到一篇很贴切的便飞快地抄了起来。 　　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进来了，看到我在抄作文选，猛地一把夺了过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自己不会写吗，抄什么作文选！”　　我被吓到了。 　　爷爷就在旁边，他走了过来，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嘛。说完，爷爷蹲了下去把作文选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我越想越气，作文也没心思写了，跑出了家门。 　　我家门前是稻田，我便顺着小路一直走，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要走去哪。走不动了我便停了下来，在路边的一个草丛里躺了下来。 　　我抬起头，夜空很黑，星星很亮。旁边的草丛里传来各种虫子的叫声，像是一支乐队在开演唱会。田里的牛蛙也会不时响亮地叫上两声。过了一会又飞来了几只萤火虫，在我眼前划出一条条闪亮的光线。我伸出手想捉，它们马上飞快地逃走了。不知不觉我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很冷，还有小虫子在我的手上簌簌地爬，我吓得赶紧把它们甩来。夜更黑了，我也不知道几点了，只想着赶紧回家。周围漆黑一片，我真害怕田里会突然钻出蛇来，我从小最怕的就是蛇。回到了家，我家里的灯亮着，只有奶奶在家。奶奶说看我大晚上没回家，爸妈和爷爷都出去找我去了。我既惭愧又后悔。

　　16、开学了 　　接着便开学了，要不是妈妈叫我起床，我肯定起不来。在路上我碰到了几个其它班的同学，便兴致勃勃地交流起来假期到哪玩了，有啥收获。聊到开心的事，我们便哈哈大笑起来。就这样走着走着便到了学校，到了学校我们才发现，我们的教学楼也在地震中受损了。最边上的一间教室受损最严重，完全坍塌了，砖头和混泥土散落一地。我清楚地记得我在这间教室上过三年的学咧，语文课，数学课，美术课，还有音乐课。我们就在这间教室里跟老师学会了《团结就是力量》《让我们荡起双桨》这些歌，还有罗大佑的《童年》。 　　校园里的空地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将军草，一个假期不见，它们长得更高了。一些低年级的学生蹲在那玩，欢笑声此起彼伏。老师还没来，我和李明红便也过去玩起来。我想，教室坏了，肯定上不了课了，会不会接着放假呢？要是那样的话该多好。 　　过了一会，校长来了，他把所有师生召集起来，说明了教学楼受损的情况，最后说四五六年级的学生先搬到北塔屯的一所小学读就读，低年级的学生则在没受损的教室上课。我门都在下面议论起来，因为北塔屯的那所小学可远了，路程几乎是现在这所学校的两倍。可课还得上，我们只好照做。 　　北塔屯小学在一个村子里面，村子里山路十八弯，一般人都找不到这所隐藏在村子里的学校。这所学校比我们的那所小，教学楼中间有一个小操场，下雨的时候便会积满水。原来我们有体育课，来到这以后便被改为了劳动课。因为这边没有食堂，而老师们大多都住在城里，回去吃饭还是挺远。于是老师们在操场旁边开辟了一块菜地，种上了白菜、辣椒、番茄等一些蔬菜，自己做饭吃。每周的劳动课，我们便给老师的菜园松土、拔草、浇水。看着蔬菜们一点点长大，我们心里也很开心。番茄熟的时候，不时会有低年级的学生蠢蠢欲动，想摘了吃。我们看到了，便飞奔过去，对他们进行认真的批评教育。 　　老师们在学校做饭吃，我们可没时间做，也不会做，于是早上放学了便跑着回家吃饭。在之前的学校，我们可以慢腾腾地玩着回家，细嚼慢咽地吃饭。但现在不行了，吃饭得加快速度，狼吞虎咽，争分夺秒，否则上课很可能就迟到了，迟到了就要罚站。每天中午回家的路上，我们都会经过一所中学，在一个山头上，叫做荞麦山中学。我们经过的时候，他们正端着碗一排一排或是三五成群地蹲在路边，边晒太阳边吃饭。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羡慕嫉妒恨，感觉肚子也一下子饿了起来，于是我便加快脚步。来到这以后，班主任规定晚读就在学校读，我们的任务便加重了。以前放学回家，李春兰带着我们晚读的时候还有一些自由，现在在学校晚读，肯定有老师守着，那我们真是一点自由也没有了，唉。所以我们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还得把晚饭也一同带了。 　　我很羡慕家就住在北塔屯的同学，他们十分钟就能从家走到学校。放学后慢摇慢摆地回家，慢慢地吃饭，然后再慢摇慢摆地来上学。不久之后，由于都爱看书，我认识一个就住在北塔屯的同学，他叫做刘利兵，后来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他经常带我去他家吃饭，带我去村里玩。爱看书，不是指课本，而是课外书。他人聪明，记性很好，经常给我讲一些他从书里读到的故事，有幽默搞笑的，也有稀奇古怪的。他的头比我们的大，我们都叫他大头，还会经常这样调侃他：“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 　　这个村子里也有一个老大，叫做杨成，上六年级。我见过他一次，有些胖，虎背熊腰。他总是板着脸，没有一丝笑容，似乎跟每个人都有深仇大恨。听说有一次没交作业，老师批评他，他便跟老师顶嘴，差点和老师打起来。刘利兵和我说，小时候杨成的爸妈就离婚了，他爸妈都不怎么管他。他的哥哥是一个小混混，杨成跟他哥哥一起长大，便沾染了他哥哥的很多坏毛病，喜欢欺负弱小，而且趾高气昂，谁也不放在眼里。我看到村里的墙上到处写着关于他的坏话，诸如“杨成这个狗杂种，王八蛋”之类的。我们便知道这个人不好惹，所以都不敢招惹他，见到他都会远远地躲着走。 　　天气依然很热。下午在教室晚读，我们都无精打采的，想睡觉。老师见了，便允许我们到操场上晚读，我们拿起书欢呼雀跃地飞奔向操场，老师跟在后面说小点声，小点声！ 　　周末的时候老师门都会回家，他们大多都骑车，不时会在路上遇到我们。所以周末回家，李明红我们都走得很快，或者走小路，避免遇到老师。因为老师们总会问我们这周有什么收获，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然后喋喋不休地叫我们努力学习。 

　　17、中秋·打饼子 　　要不是奶奶说起，我都不知道中秋节又要来了。爷爷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翻万年历，什么节什么节快到了，就会忙不迭地告诉奶奶。奶奶叫我和妹妹星期天早上和她去打饼子，我们兴奋地答应了。打饼子是我们这的方言，其实就是自己带着原料，到街上的糕点加工作坊，让他们帮我们做月饼，我们只用出一定的手工费就行啦。这样制作出来的月饼，经济实惠，味道可口。 　　星期天一大早，吃过早点我们就出发了，背着准备好的原料，面粉、鸡蛋、菜籽油、白糖和芝麻等。面粉、鸡蛋和菜油是自家的，其它材料则是奶奶亲自上街选购的。每一种原料都会影响到月饼的“容貌”和口味，所以奶奶都会精心挑选。 　　要是去得晚了，做月饼的摊子前就会排起长长的队伍，我们就只能“望饼兴叹”了。打饼子开始啦，往面粉中加入相应比例的水、鸡蛋、菜油和白糖，搅拌均匀，然后开始和面、揉面。这是一个不轻松的体力活，但奶奶总会亲自上阵。她揉面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舀水，一点一点地加，生怕和稀了。面团揉好后还得等一会，待它充分发酵后，揪成小团，揉捏成月饼的雏形。我和妹妹也兴奋地拿起面团学着奶奶捏，但我们捏出来的月饼总是不圆，是椭圆形的。奶奶微微笑着，也没说我们什么。月饼捏好后，在饼面上撒上一些芝麻，便可以送进烘烤机啦。 　　奶奶让我们先去玩，等饼子烤好了叫我们。但我们不去，寸步不移地守在那儿。时间过去了，月饼的香味慢慢地飘了出来。终于出炉啦，一个个金黄的月饼色泽诱人，引得我们不停咽口水。奶奶知道我们嘴馋，会首先给我和妹妹拿一个。刚出炉的月饼很烫，但我们还是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香甜酥软，好吃极了！看着还在后面排队的人羡慕的眼神，我们觉得嘴里的饼子似乎更加美味了。 　　刚烘烤好的月饼很热，此时很容易破碎，得让它冷却一会，接着才装进袋子里。装好后，我们便背着月饼，欢天喜地地回家喽！ 　　中秋的晚上，奶奶和母亲都会做一大桌好吃的。吃了晚饭，奶奶便把我们打的月饼端上桌，给我们每人发一个。可这时我们刚吃饱饭，月饼已经吃不下多少啦。中秋晚上吃不完的月饼，奶奶都会给她的儿女们分一些。最后剩下的，母亲就留给我和妹妹做早餐。每早起床去上学的时候就给我们拿两个，路上边走边吃。

　　18、捉蚂蚱 　　每天回家，家里都会有新的变化。这几天爸爸他们已经在砌墙了，他们笑着问我想不想试试，我说不想。他们又问我房子建好后想住哪层，我想这些人问题真多，就没回答他们，跑开了。 　　房子还没建好，田里的水稻就熟了。黄灿灿的一大片，很是耀眼。这两天就有人在收割水稻了，田里开始热闹起来。经过我家门前，他们都会停下来和爸爸他们，然后背着手看看这，瞧瞧那。有时还会谈论我家的房子建好后会是什么样，或是提点儿建议。 　　稻谷成熟的时候，也是捉蚂蚱的好时候。正好今天放假，吃过午饭后李明红李小伟我们几个便拿着几个瓶子，浩浩荡荡地向田里出发了。妹妹嚷嚷着要去，我便带上了她。蚂蚱很多，一碰到稻谷，便会飞起来很多，还有的会大胆地跳到我们身上。蚂蚱虽然多，但是机灵得很，看准了猛地抓过去，但它早就跳远了。我想了想，是我们选错了时机。捉蚂蚱的好时机是清晨，还没出太阳的时候，那时候蚂蚱还在睡觉，即便醒了，反应也比较迟钝，不像现在这样，快手快脚的。好半天妹妹才抓到一只，兴奋地叫起来。 　　好久没骑单车了，第二天我们几个便约着去骑单车玩。记得刚学会骑车的时候，我们喜欢找一个大坡，推着单车吭哧吭哧地怕到坡顶，然后骑上单车往坡上冲下来。风从耳边呼呼而过，扬起我的头发，那感觉，真是酷毙了。但有一次，我的单车碾到一个石块，瞬间失衡，我连人带车地摔出去好几米，手腕和膝盖都破了，血流不止，火辣辣地疼，最后只得推着单车一拐一拐地回家。现在想想都是泪呀。 　　这次我们骑到了挺远的一个水库边，有人在里面划船，有人在洗澡。李明红和李小伟一看，脱了衣服便扎了进去。自从上次溺水以后，我心有余悸，便一个人在水边玩。有小孩在水浅的地方捞什么东西，我走进一看，原来是在捞贝壳。我知道贝壳里有珍珠，难道他们在找珍珠？我问了一个小孩，他说哪有珍珠呀，捞贝壳回去吃肉，可好吃了。我还没吃过贝克肉呢，便来了兴致，也到水浅的地方捞起来。不一会便捞到七八个，回家的时候我给了奶奶，奶奶把贝壳肉挖了出来有油炸。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的方法不对，我本以为会很香很好吃，但炸熟后我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却是硬梆梆的，咬都咬不动。扔给我家的大黑狗，谁知它闻了闻便走开了，一点也不感兴趣。 　　收稻谷的人越来越多，田野里打谷机嗡嗡作响，响成一片。爸妈他们不得不先放下手中的活，先收割稻谷。我家人手不够，收割稻谷也得请人，所以每顿还是得有酒有肉。我还得上学，想帮忙也帮不上。周末的时候我便和爸妈一起扎草垛，等晒干了便拿回家作燃料。这时候还有蚂蚱，但已经不多了，在草垛上跳来跳去。我喜欢捉蚂蚱，但不是很喜欢吃，嚼在嘴里似乎有种怪怪的感觉。大人们倒是特别爱吃，嚼一个炸得脆生生的蚂蚱，再押一口酒，咂咂嘴，脸上满是享受和满足的笑容。

　　20、被欺负 　　有一天下午放学，轮到我和几个同学打扫教室卫生，老师又让我帮他们打扫了一下办公室，所以最后我我走的时候有些晚了，校园里已经没有了几个人。我独自走出了村子，来到河边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我后面咳了一声。我转过头去看了看，竟然是杨成。他正在向我走来，我想这人惹不起，便加快了脚步。谁知没走几步，我就感觉有人抓住了我的书包，我拽了一下，没拽动。 　　“你想干嘛？”我生气地问他。　　“你这书包真好看，给我好了。” 　　我想这怎么行，这书包是一个月前从昆明回家探亲的舅舅送给我的，黑黄相间，很好看，我前几天才舍得背它，并且小心翼翼，生怕弄脏弄坏了。他见我不给，便重重地推了我一把，我摔倒在地上，但心里的愤怒在燃烧，我爬了起来，和他扭打起来。但他比我壮得多，我再次被他推倒在地，书包还被他强行抢了过去。 　　“还给我！”我大声说。 　　我听到他哼笑了一声，看了看河边的一棵大树，猛地把我的书包往树上扔去。我心里一震，害怕书包落进河里。但还好书包挂在了一根树桠上。杨成就这么站在那望着我，双手抱在胸前。我捏紧了拳头，但想还是先把书包拿下来吧。我便开始往树上爬，寒风刮来，很冷。就快够到书包的时候，我突然脚下一滑，猛地转了个圈，一下子掉进了河里。喝水冰冷刺骨，我的腿瞬间没有了知觉。我听到杨成站在河边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像是在观看一部搞笑的喜剧电影。我忍不住骂了他一声，然后一步一步艰难地往河边走，河水冻得我差点哭出来。 　　但是很快地，我清晰地听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扑通一声，声音很大，溅起很大的水花。我转过头去一看，却是杨成。他从河里站起来，全身几乎快湿透了，他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然后大骂起来：“是谁？＊是谁！” 　　我看到李云飞站在河上，什么都没说。李云飞把我拉了上来，杨成也哆嗦着往岸上爬，但刚上了岸，马上又被武李云飞脚踹了下去，水花四起。我突然发现，在李云飞面前，杨成显得那么弱小，似乎不足一提，不屑一顾。现在他的全身都已经湿透，打着寒颤说不出话来，很可怜的样子。而我站在岸上，不知该有怎样的表情。 　　之后我才知道，那天李云飞恰好到我们学校附近办事，看到我被他欺负，便拔刀相助，狠狠地帮我出了口气。　　“你也加入我们分队吧，以后我保护你。”回去的路上，李云飞和我说。　　“分队，什么分队？”　　天冷了，我都好多天没去村里玩了，都不知道村里又发生了什么。 　　我们那有两个村子，何三冲和黄丝屯。一年前我家属于何三冲，但是现在，一条公路从这个两个村子之间横穿而过，活生生把我家和何三冲分离开来。两个村的村长经过协商，把我家划分到黄丝屯。开始我有些不适应，但后来也和这个村的孩子混得很熟。特别是离我家很近的车晓兵，他和黄丝屯的谢葛强不时会带我去村里的水库和河里洗澡，我很开心，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回忆。因此我觉得我是很幸运很幸福的，我属于两个村子，拥有比这两个村子任何一个人多得多的回忆，并且都是美好的。 　　两个村子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都成立了团体，并且都有了自己的首领，何三冲是李云飞，黄丝屯是武燕平。他们都二十多岁，在各自的村里都很有威信。而且他们都会一些功夫，我们很多人都看到他们俩在一起切磋武艺，拳来掌去，但也只是比划比划，并没有使出他们真正的功夫。他们俩到底谁更厉害，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他们俩关系好，因而我们两个村的孩子也经常在一起玩，打牌，玩玻璃珠…… 　　但世事难料，再好的朋友也会有分裂的一天。就在最近，武燕平和李云飞不知什么原因产生了很大的矛盾，但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听说是他俩同时喜欢上一个漂亮的女孩，但这个女孩最后只属于了他们其中一个。 　　曾经的朋友，变成了情敌，最后成为了仇人。这都是我们未曾意料到的。两个村子里的孩子都迅速断绝了往来，并且都有了不成文的规定，只能和本村的人来往，否则会有惩罚。我和这两个村的孩子都玩得很熟，不知不觉之中忘记了这两个团体的存在，只觉得开心快乐就行了。武燕平和李云飞都找过我，动员我加入各自的团体。我想，我家已经正式属于黄丝屯，但却忘不了何三冲的伙伴们。那么，我该加入哪个团体呢？ 　　我想要不是李云飞及时出手相助，我还不知道会被杨成欺负成什么样呢。　　“好，我加入你们分队。”我坚定地说。 　　可我一直在幻想，要是武燕平和李云飞之间有一场对决那该有多好，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上演一场精彩的龙虎斗，那该会让我们多么的兴奋和激动。然后对决结束，谁赢了我就跟谁。那样的话我会很骄傲，因为其他孩子都会以为他俩是为了我而一分高下，我就会很有面子，很有成就感。 　　但不幸的是语文老师居然知道了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第二天早上她便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问了我这事的来龙去脉。还好我没做错什么，否则又得罚站、写检讨了。之后的一节课，有人给我传来了一张纸条，上面说下午放学了杨成要打我，让我小心一些。我心里怔了怔，想这个死杨成真实太可恶了！下课后我和刘利兵说了这事，他说别怕，他带我走其它的路。放学后，我俩便没走村里的那条路，而是从农田里绕着走。

　　21、杀年猪，过春节 　　村里有几家人开始杀年猪了，放学走到村口，便能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觉得这声音实在太凄惨了，所以我家杀猪的时候我都躲在屋里，还捂上耳朵。然后爸妈会割下一块好肉，几批排骨来招待帮忙杀猪的人。我倒是非常喜欢吃油炸排骨，香极了。 　　村里哪家杀猪了，都会邀请关系好的人家去吃做客。这顿饭叫做杀猪饭，是一年之中比较丰盛的一顿饭。有的菜也只有在这时候能吃到，其它时候就没口福吃到了。今年我家忙着盖饭，就没杀年猪，但到别人家里吃了好多顿杀猪饭。去别人家吃杀猪饭的时候爸妈都会带上我。李明红、李小伟我们几个喜欢再约上几个小朋友，单独凑成一桌。主人见到我们这一桌全是小孩，便笑了笑，然后先给我们上菜。我们都不喜欢吃肥肉，于是把瘦肉和喜欢吃的菜吃了，就丢下筷子跑出去玩了，大人们则在边吃菜边喝酒，边喝酒边聊天，好不热闹。 　　猪杀了以后，事情依然很多，要腌肉、做火腿，还要做香肠、豆腐肠等。下一年家里的肉食，绝大部分就靠这头年猪啦。 　　村里陆续杀完年猪后，我们便知道春节也不远了。春节前几天，奶奶便会叫我和妹妹一起彻彻底底地打扫家里的卫生，扫地拖地，擦玻璃，挡蜘蛛网，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奶奶还会把我们的床单被套都清洗了，还会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认真地刷一遍，奶奶说这样的话下一年家里才会有好运气。爸妈买回来了春联，我便帮忙他们一起贴。每扇门都贴上了崭新的鲜艳的春联，过年的气氛便弥漫开来。 　　过年当天，奶奶老早便起床上街去买菜，怕买不到好菜，临走时还不忘嘱咐爷爷记得杀鸡。奶奶买回了菜，随便吃了点午饭，一家人便开始着手准备晚上那丰盛的年夜饭。下午三四点，叔叔阿姨们也回来啦，带着他们穿着鲜艳的新衣服的孩子，我便和弟弟妹妹们玩起来。我们最喜欢玩的是鞭炮，喜欢用它去炸水、炸仙人掌、瓶子、泥巴……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们，破坏心可真强。妹妹不敢玩，我们便把鞭炮拆开，把里面的火药弄成一小堆，用打火机点着，火药便“嗤”地燃烧起来，接着升起缕缕白烟。我们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记得有一次，一个小伙伴开玩笑地把点燃了的鞭炮扔到了我衣服的帽子里，“澎”地一声爆炸了，我被吓了一大跳，更严重的是帽子被炸破了一个大洞。 　　年夜饭，鸡鸭鱼肉全都有，这么多菜，其实我们也吃不了多少。一大家子人，一共十五个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氛围很好。再大一些，爸妈便要我们去向其他叔叔阿姨们敬酒，我有些不情愿，想都是一家人，都这么熟了，还敬啥呀。吃了年夜饭，我们便坐在电视机前等待春晚的开始。我们只爱看小品，但其它歌舞节目实在太多了，我们便跑到楼顶和院子里放烟花。 　　最开心的事便是发压岁钱啦。晚上10点左右，小孩们都有些困了，大人们便开始给我们发压岁钱。一个个的红包拿在手里，我们心里可开心了，虽然最终大部分都得交给妈妈。妈妈也会给我一些，让我自己用。第天我们几弟兄便上街，买好吃的好玩的。 　　年后的一天，我到村里玩，恰好遇到了李明红。玩了一会，他约我去偷一个小商店。　　“偷？上次丢人还丢得不够啊。”我吓了一跳，说。　　“我去考察过好几天了，店里一个人都没有，那家人肯定是回家过年了。”　　我摇了摇头，想这样的事我真的不敢干了。　　“这样吧，你帮我把风，我进去商店里看看有没有好东西，到时候咱俩平分，怎么样？”　　我想了想，这还行，要是有人来了，我直接撒腿就跑。 　　我们来到这个李明红考察过的小商店，有些偏僻，所以周围几乎没人路过。他便开始动手了，用扳手和锤子几下就把窗户弄开了，然后钻了进去。我开始紧张起来，眼睛不停地扫视四周，祈祷千万别发生什么事才好。还好一直没人往这边走。不一会李明红爬了出来，手里只拿了两条烟。 　　“妈的，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烟还好一些。”他向我展示战利品。 　　他递给了我一条，说平分。但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烟，看不出它的好坏。而且我也不抽烟，即便带回家，爸妈肯定会追问烟哪来的。于是我摇了摇头，没接他的烟。 　　我突然想起之前小艳芹和我说偷看女孩子上厕所，过年的时候眼睛会瞎。我想现在已经过完年了，我的眼睛也没瞎呀。

　　22、六年级了 　　六年级的时候，我们搬回了之前的学校。这时学校已经完全修建好了，也变得让我们感觉有些陌生。校园里每一个角落都铺成了水泥地，陪伴我们长大的将军草，尸骨无存。厕所尤其华丽，到处都贴满了洁白的瓷砖，都快可以用来做镜子了。可麻烦事也来了，这样一来，厕所就很容易脏，老师便要求我们高年级的同学每个班轮流着打扫厕所。我们的教学楼也焕然一新，宽敞明亮，桌子椅子和黑板都换了新的，光滑平整。 　　教学楼一共有五楼，我们的教室在四楼。下课的时候除了上厕所，我们都不下楼了，因为校园里可以玩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少了。还好教学楼楼顶的门没锁，所以我们经常可以跑上去玩。楼顶四周有围墙，有我们的脖子这么高，所以老师也放心我们来这玩。我们或是站在围墙边吹风、看风景，或是玩骑马打仗，或是叫拉马，我们自愿组合，两个人一组，一个人背着另外一个人，被骑的就是“马”。一般比较高大的同学当马，把另一个背起来，然后两拨人就上马开打，对冲。骑马的人可以用手拉扯对方，只要把人从马上拉下来或使对方连人带马一起摔到，对方这一对就得下场。 　　男生们大多都喜欢玩这个游戏，一下课就冲到楼顶，上马，厮打得不可开交。也有女生在跳橡皮筋，我们还是那么调皮，喜欢过去捣乱。或是骑着“马”，叫喊着猛地冲到她们旁边，把他们吓得赶紧躲开。久而久之，女生们都不喜欢到楼顶来玩了，下课了便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或是到校园里走一圈。楼顶便成了我们男生们的地盘，玩的游戏也渐渐多了起来。后来还有几个同学用废纸裹成一团，再用胶带粘起来做成足球，还用粉笔有模有样地在角落里画了两个网。一下课，便冲上来开始了足球大战。但“足球”经常会被一脚踢到高空中，然后从楼顶一直落到一楼。每当这时我们总会飞奔到围墙旁边看足球下落，一半兴奋一半担心，要是不小心砸到老师，那我们的足球职业生涯可就到此结束了。 　　教室后面的墙上也多了一块黑板，平时有什么事，班长就写在上面告知我们。语文老师也不时会亲手把一些精美的文章诗词抄在上面，给我们阅读欣赏。我们的语文老师叫做白莉香，年轻漂亮。她的眼睛很好看，但她生气的时候，我也很害怕她的眼神。她喜欢穿一件红色的衣服，鲜艳靓丽。我也很喜欢她的粉笔字，娟秀之中带着一点遒劲。有几次我们早读的时候她就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抄文章，我总会忍不住回过头去偷看。下了早读，马上会有很多同学围到黑板前，念白老师刚才抄的文章诗词，或是认真地抄写在笔记本上。 　　有一次下午放学了我和另外几个男生打扫教室卫生，扫着扫着我们调皮地大闹起来，我一不小心把潮湿的拖把打到了黑板上，语文老师早上刚抄上去的文章马上被我毁了一大片。我瞬间傻了，回过神来后赶紧和他们说千万别告诉语文老师是我干的。回家的路上我很是害怕和自责，想要是第二天早上老师看到了，会不会追问是谁干的。不过还好，第二早的语文课上，老师肯定看到她的作品被毁了，但她没追问事情的缘由。

　　23、我的同桌 　　我的同桌也换了，是一个女生，叫做李晓燕，一个漂亮女生。她平时都扎一个马尾辫，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容。她是一个文静的女生，话不多，安安静静的，但我们都不敢小瞧她，她学习可好了，她和班长、学习委员总是霸占了我们班的前三名。我们不在一个村，而且之前话也不多，所以不是很熟，第一天做她的同桌，都不知道和她聊点什么好。不久我知道了她喜欢看书，和我一样。有一次她给我讲她看过的一本书里的故事，很动听，我便让她把书带来给我看看。现在我已经记不得那本书的名字，但记得是一本由西游记改编的漫画，虽然和西游记的故事有些不大一样，但同样很精彩，最记得书中的一句话“猪吃泔水，天经地义”。每当遇到数学难题，我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头绪的时候，便会习惯性地咬笔。而这个时候，她便会微笑着拿过卷子，认真地为我讲解。 　　校门口依然有小贩在卖零食，品种也比以前多了起来。有一次李晓燕说喜欢吃果丹皮，中午吃了饭我便早早地来上学了，然后在学校门口买了几根果丹皮。我想还好我来的早，否则可能就买不到了。我坐在教室里看书，等她来到的时候，我把果丹皮递给了她，她笑了笑，说谢谢。后来中午来上学，看到有人买果丹皮，我都会忍不住买几根。有时果丹皮卖完了，我就买麻辣条、凉米线或是其它。要是她不爱吃，我就只好分给李明红他们吃了。 　　可惜过了不久，学校就不允许那些小贩门卖零食了，还派了老师每天在校门口看守。后来我听说是有几个学生吃了校门口买的零食拉肚子了，学校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便不允许他们卖了。 　　我们班长叫做邬海龙，也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每天我总能看到他慢悠悠地来上学，慢悠悠地回家吃饭，似乎也不必别人勤奋，但学习宗师那么好，这让我很是想不明白。六年级以前，学习成绩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考得好了，便会被夸几句，考得差了，也只会被教训几句。到了六年级似乎就不同了，因为很快就要考初中了。听说成绩好的同学会被老师特别照顾，让他们顺顺利利地考上好的中学，自己脸上也会增点光。我也开始努力学习，但每次考试都只能在五到十名之间徘徊，无法闯进前五名，这让我很是头疼。 　　那时候唯一能让我感到成就感的是作文。作文是语文考试中的半壁江山，所以语文老师把每周的两节课抽出来作为作文课，还要求我们每周写一篇作文。作文课上，她会给我们传授写作技巧，然后评奖我们的作文。被评为“优秀”的作文，她会在课堂上用她动听的声音都给我们听，然后还会拿去复印一份，贴到教室后面的墙上，供大家参考和学习。我想作文被贴到墙上给其他人读，那该是一件多么自豪和开心的事呀。这大大地激励着我对写作文的兴趣和热情，每次都一遍遍地阅读优秀作文，琢磨它们哪里写得好。我还把平时生活中印象深刻的事和人认真地记录下来，作为写作素材。周末的时候，我便一个人到新华书店蹲着看作文选，认真地把里面的好句子记在心里。 　　开始好几周我的作文都没被评为优秀，就在我快气馁之时，我的一篇写童年的作文终于被评为了优秀！老师在读我的作文的时候，我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低着头玩弄手指。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很多同学都往我这边看，我心里可自豪了。我的作文被贴到墙上后，每次进教室的时候我都会习惯地往后们进来，这样就可以近距离地再看一次我的作文。随后，我的作文“曝光”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写起作文来也更加认真了。我想，学习成绩我没你们好，我就和你们比作文，哼。

　　24、作文比赛 　　接着的一次全体师生大会上，校长和我们说县里要举办一个作文比赛，而且是现场命题作文，每个班可以有三个参赛名额。我一听，心里充满了激动和兴奋，最后变成了幻想。幻想我荣获了一等奖，站在高高的台上，几千双眼睛在下面看着我。然后在热烈的掌声中，颁奖嘉宾把闪光的奖杯和证书递到我手中…… 　　经过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选举，我荣幸地成为了我们班的三个名额之一。另外两个都是女生，其中一个是我的同桌李晓燕。语文老师还说周末时让我们去她家，她亲自给我们培训培训。我心里乐开了花，成就感一点点地膨胀。这个周的最后两天，我和李晓燕都没怎么听课，在琢磨写作手法、写作技巧之类的东西，有时为了一个小问题，我俩都会争得不可开交，险些吵起来。我们都希望能够获奖，给学校和老师争光。 　　周末的时候，我们三按照语文老师告诉我们的地址找到了她家。她给我们开了门，进去以后我马上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家里只有老师一个人，这次她的头发是披着的，慵懒地贴在脸上。她的家里干净整洁，有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书。给我们倒了一杯水，她便坐了下来，开始给我们讲写作技巧。每讲几分钟她都会停下来捂着嘴咳几声，我们问她怎么啦，她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我已经不再满足于看小学生作文选，而是和妈妈要了钱，买了一本我认为挺不错中学生作文选放在家里，每天放学了便跑回家，做完了作业就开始阅读和研究。我没给李晓燕看，因为我特想拿奖，特想给白老师争光。 　　作文比赛在一个星期后举行，地点是另外一所小学。语文老师白老师亲自送我们去的，我的手里还拿着那本中学生作文选。我不知道当时的我，是否是想让白老师知道，为了这次比赛，我有多努力。她并没有和我们说好好写，争取为学校争光之类的话，直说养成阅读和写作的习惯是很好的。到如今我已经记不得作文的题目，只记得比赛钱的紧张，以及比赛后望穿秋水的等待，以及对获奖的憧憬。我每天都到校园里绕两圈，看看有没有贴出关于比赛的消息，路过老师的办公室也会停下脚步，想听听老师们是否已经知道了比赛结果。而最终的结果，我们班除我和李晓燕之外的那个女生获得了优秀奖，李晓燕和我都没能获奖。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眼泪差点流出来。没能给白老师争光，我总感觉对不住她。但她却什么也没说，每天依然用动听的声音给我们讲课，依然用娟秀的粉笔字为我们抄精彩的文章。

　　25、小学毕业了 　　距小学考初中考试越来越近了，语文老师让我们把每周写的作文整理出来，认真修改，然后装订成一本。她还说写人的、写景的、写物的，还有记叙文、议论文等等每样一篇，一共要满十篇，弄好以后交给她检查。我们都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只好照做。作文发下来后，她便让我们用课余时间背，她会不定期检查。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要背作文，后来她跟我们说，作文是语文考试的半壁江山，提前把这些作文背熟了，考试时如果作文题目或者话题是我们写过的，背上去即可。 　　人生中最重要的第一次考试终于到来了，平时我们上课和嬉闹的教室被安排成了严肃的考场。考试前一天，班主任召开了最后一次班会，然后让给我们上课的每一位老师给我们加油打气。语文老师也上台了，她依然穿着那件红色衣服，扎着头发，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说了没几句，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心里也震了一下，生怕她出什么事。 　　语文考试，我没什么问题，出了考场以后感觉挺轻松。数学考试就不一样了，最后一个大题，我咬着笔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一点思路。我幻想要是李晓燕在，她肯定会像以前一样，认真地为我讲解。直到最后一分钟，我也没把这道题做出来，只好空着。出了考场，我听到不少人在讨论最后一道题。我想管它的，现在讨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等待的日子是如此地漫长。 　　这个暑假或许是小学六年里我最安静的一次，没怎么出去玩，就待在家看电视看书，教妹妹做作业，或是和奶奶一起做饭。有一天奶奶和我说早上的时候车晓兵来找我玩，但见他嘴里叼着一支烟，就没让他进来，说我不在。奶奶问我有没有学着他们抽烟，我笑了笑，说没有。 　　去学校拿通知书的那天，我去得有些晚，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拿着通知书从教室出来了。我没看到李晓燕，她借我的那本书我一直忘了还她，还想着趁今天给她呢。我拿了通知书出了教室，走到校园里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过头去看了看，是数学老师，她正和几个同学蹲在花坛里拔杂草，我便走过去和他们一起拔。数学老师问我有没有考上一中，我说没有，差几分。邬海龙也在，我倒是得知他考上了县一中。过了一会我问怎么没看到白老师，数学老师说她病得严重，住院了，可能明年都不会教下一届的学生了。 　　拔完了草，我和老师和同学说了再见，便拿着通知书独自走出了学校。　　……

　　26、很多年过去了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不知不觉之中，很多年就这么过去了，恍惚如同一个梦境。时光就是这样迅疾，让人猝不及防，却又无可奈何。 　　这些人当中，只有我一人在上大学。李明红和李春香在城里打工，李建红在开着货车运货，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而李春兰竟已经结婚生子。有一次在村里碰到她们，但我们却没有了太多的共同语言，彼此都显得有些尴尬。李小伟呢，听说进了两次派出所，现在无所事事，整天把手插到裤兜里，到处游荡。有一次上街的时候，我和李云红擦肩而过，他更加强壮了，留着中分长发，依然穿黑色的无袖T恤，右手手臂上有一个老虎刺青，威风凛凛。我想叫他，但还是忍住了，我怕他认不出我来，我想我应该早就被他忘记了吧。而武燕平，在街头的一次斗殴中丧失了宝贵的生命，他的母亲一直在为他的事打官司，一直和对方僵持着，至今仍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村里的哑巴，听说有一天早上过马路被车撞了，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了。肇事者赔了他的家人三十万块钱。村里人都说，他活着的时候都恐怕不值这么多钱，现在死了倒值钱了。 　　村里那个小时候我们洗澡的水塘，现在已经被一个有钱人承包了，以水塘为中心打造成了一个农家乐，但生意却不好。 　　我的右手虎口位置，依然残留着小时候玻璃划伤的伤痕。 　　村里的孩子们三五成群，在打玻璃珠，玩得兴致勃勃，欢笑声此起彼伏，就像当年的我们。但他们谁都不认识我，就像打量陌生人一样望着我。我们的故事，他们听说过吗，会有人讲给他们听吗？会有人一直记得吗？ 　　往事纷纷扰扰，再次覆盖了心脏。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想，难道这就是成长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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