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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

LV8 2016-11-12

【欲望直白】

作者:听

连载最近更新: 十二点,我在被窝里把亮着的手机屏幕轻轻的按灭,又点亮。直到小腹的尿意又传来,我无奈的从被子里面坐起来,看向四周,宿舍里的人都陷入了熟睡,均匀的呼吸像棉花一样一下又一下压着我的神经。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疲倦着,厕所里还是那么混乱,我跳来跳去的想躲避各种垃圾。刚跳到一个厕所门前,门就突然打开...

作品简介:她爱他,她爱他,或许所有的感情只是一种欲望……而站在路口的他们又该如何选择,当欲望无法进行直白,那我们又该如何收场。收场后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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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

    楼主 LV8 2016-11-12
    十二点,我在被窝里把亮着的手机屏幕轻轻的按灭,又点亮。直到小腹的尿意又传来,我无奈的从被子里面坐起来,看向四周,宿舍里的人都陷入了熟睡,均匀的呼吸像棉花一样一下又一下压着我的神经。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疲倦着,厕所里还是那么混乱,我跳来跳去的想躲避各种垃圾。刚跳到一个厕所门前,门就突然打开了,我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门只是打开了,里面的女生却没打算出来,她一手撑着厕所的门,一边静静的打量着我。我认识她,应该说没人不认识她。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她不仅在我们学校是公认的美女,哪怕对面的第一高中也没人敢比。我结结巴巴的想解释点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你叫什么?”像糯米一样的声音传来,原谅我在厕所里想这个,可她那么美丽,哪怕是站在如此不堪的地方。

    我叫宗小其,单亲,很瘦,只有八十斤。我本想这样介绍的。可这个时候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就从我身边匆匆过去了。我很遗憾我没有和她交上朋友,因为她是那么漂亮,声音也是那么好听。

    我回到床上,静静的想了一会,终于又陷入了梦乡。

    谁也没想到,人生轨迹改变也就是一夜的事情罢了。人生若本就是一场梦,不要怪这梦做的太过天马行空。我本就希望这梦可以做的俗不可耐。

    到了学校也是如此,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罢了。我是一个差生,是有特权的人,我可以坐在最后一排,睡上一整天也不会有人问上一句。可今天却有人把我拍醒了,不是恼怒,而是惊奇,我抬头看去,像爱丽丝看向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洞口。我们学校的校花就坐在我身边,美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神情。我听见周围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项美琪怎么会来找她?”对啊,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忍不住想问。

    “你好,我叫项美琪,想和你做个朋友。”世界忽然就变成了一片一片的海,我身在其中不停的摇摆着。项大校花想要和我做朋友?!就因为昨夜混乱厕所的一面之缘,专程来和我交朋友。可面前的女生一脸的诚恳,不像是假的。

    重要的是,我虚无缥缈的时光里从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我还可以交到朋友。渺小卑微的我,并不起眼的我,连引人注意羽毛也没有的我,本就想着能做一个角落的人。

    “好。”我的声音哑哑的,脸上却还是平静的样子。她对我轻轻一笑,手放到了我的手上,温暖湿润的感觉,像碰到了一块玉。我也勾起了嘴角。

    妈妈回来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洗澡。她看了一眼我,把手里的丰盛的剩饭疲惫的放到了一边,闷着头低声的说,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院子里洗澡!我不知道为什么想笑,但还是从绳上拿了一块毛巾把自己包了起来。

    我的妈妈是一个美人,哪怕到了四十多岁也是如此,一双含水的眼睛总是勾人的幻想。我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搂住她的脖子,平静的说:“妈,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放弃我。”

    她没有说话,可我们都心知肚明。我在十岁的时候故意让她喝醉,问她过去的事情。她说她不能离开我,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他影子的人,他那么狠心,却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她那么爱他,为了他自己一个人把我扶养长大,为了他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同样为了他,她也可以终身不再嫁。我说妈,你要是在古代肯定得给你发个牌啥的奖励一下啊。她的眼里尽是落寞,像支精美的玻璃杯碎了。每次到这里,我嘴里恶毒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我咬咬嘴放开她,光着身子向屋里走去。

    我穿上一身米黄色的衣服要去见项美琪,因为她说她喜欢我那天的睡衣,它是米黄色的,上面什么也没有。

    项美琪有一种魔力,哪怕她什么也不解释也让人相信这就是真理。就像她说:“小其,来吧,我想见你。”我就真的在夜里出去见她。她低垂着脑袋坐在大厦外面的石柱上,乌黑浓密的秀发一直垂到了小腿。她说:“小其,我累了。”我就把身体靠近她,让她抱住我的腰。我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的抚了抚。

    那天天上都是星星,周围又都是霓虹灯的闪烁,我觉得很久的疲惫都涌了出来,把她抱得紧紧的。

    项美琪带我回了她的家,富丽堂皇的一座别墅,除了无谓的一些闪烁,只是一座冷冷的空壳。本来我也能住进这样的房子,只是我妈不愿意嫁给那个英俊的男人,我说她傻,她还扇了我一巴掌。有时候我想不通不想住大房子的人,有时候也想不通想住进大房子的人。

    她说小其这个房子不止是我的,你不要乱跑。她顿了顿,又说:“这样不好。”我点头。她带我进了她的房间,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白色的一切,我看见她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忽然觉得自己在里面有些格格不入。

    “小其,我最喜欢白色了,这种颜色很好看吧,像海底世界。”我心里有些震惊,一是我从没有见过她的脸上出现那么烂漫天真的表情。二是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儿像海底世界,倒是像——墓地。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吓了一跳。她说:“小其,这间房间只属于我,谁也没这儿的钥匙,今天我给你一把。”她的眼里闪闪亮亮的像一片湖泊。我看着她,有些迫切又真诚的眼神让我很感动。

    我接过那把沉甸甸的钥匙,放进了衣服的兜里。十几年前,我妈妈也这样说过:“小其,不管以后怎么样,这个地方都属于我们,这里的钥匙我只给你。”我很多次想离开她,却又想着以后她要是把钥匙掉了可怎么办,要是被那些男人拿走了怎么办,她就再也进不去了。

    美琪睡着了,她睡觉的时候像个天使,嘴巴微张,睫毛也长长的。这里太干净了,我待了一会就待不下了,走到房子周围的花坛旁坐下。我从草丛里逮到一只虫子,拿在手里把玩。

    “虫子很好玩吗?”头顶传来充满磁性的的声音。我抬头看去,男人接近三十的样子,样子却是很英俊,尤其是那浓眉大眼,让人心动。

    “你是谁?”我问他,心想难道他是美琪的爸爸或是什么亲戚。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他也坐下来,不过离我不近,我很满意。又回头想了想他的问题,说:“不好玩,但我只想让它们感受一下恐惧的滋味。”

    他竟然笑了笑,我很惊讶的看着他,他却不以为然,看着我说:“我说我是这个家的主人你信吗?”我刚想说相信,他就接着说:“不过我不是美琪的爸爸,也不是美琪的亲戚,我只是这些房子的主人。”

    “这些?”我问,我一点也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嗯,还有那边的几栋房子。”他指了指那边,像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点了点头。

    “你几岁了?”他又接着问我,我知道我得回答,因为这样才算公平。我告诉他我的年龄后又问了他别的问题,我们俩竟就这样聊了一下午。身旁的树打下黑色的影子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我有说出很多秘密吗?”我问他,他是那么英俊。

    “没有。”他说。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转头看向我,眼里有什么走过,复杂的很。我也站了起来,笑着看向他。

    “我要看看美琪了,你去吗?”想起她那么长时间也没来找我,忽然有点发慌。

    “不了,下次吧。”他就那么走了,我甚至没有知道他的名字。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美琪正站在落地窗前,白色的窗帘被拉开了一角,对着的位置正是我和那个男人聊天的角落。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能帮我解答吗?”美琪转过头来看着我,美丽的长发就披散在身后,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情绪。

    我点点头。

    “一个男人若是把你想要的都给你,但他从不向你要什么,这正常吗?”她坐在床上,抬头看向我。

    我当然能联想到她说的那个男人就是刚刚和我聊天的人。不过这个问题真的很无解。我看向她,美丽的她身后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为什么她的生活并没有她的长相那么美好。

    “他不爱你。”我说。

    她没有说话,自己躺在了床上,又伸出一只手来拉我。我和她一起躺了下来,像她一样把身体躺正,她一直拉着我的手。

    我就任她那么握着,我的手骨节分明,她的手却是柔软的。我们好像很善于在对方身上找到满足感。从不了解的我们好像有很多默契。

    我微笑,却发现她也痴痴的看着我。她说:“你真好看。”

    我也笑,说:“你夸我。”

    她说:“真的。”她又用另一只手握了握我的手腕。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嘴上被什么啄了一口。我一个机灵的坐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她。她却不在乎的躺着看向我。

    被她那么正义的看着,我竟忘了要说什么。很久,她说:“小其,我有爱的人。”

    美琪爱的人我认识。若不是美琪,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

    那天雨下的很大,我被一道响雷惊醒,才发现教室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而手腕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八,手机还是静静的,没有关心。我打开通讯录好友,妈妈两个字排在首个,直到屏幕灭了,我还呆呆的望着那两个字。

    很多时候都要一个人的。我总是渴望有个保护,也渴望有个依靠,最后发现天黑时连影子都会离开自己。失去或许比拥有更可靠。

    我一个人走出了教室,雨开始淅淅沥沥的打在我的身上。我抬头看去,天上没有星星,没有云彩,只有雨滴不停的打在我的脸上,愈来愈重。若不是知道,不会相信这是同一片天空展现出来的风景。刚想低下头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就看见二楼的栏杆处竟有一个人。

    我惊恐的转头看去,我一向胆子小,现在更是怕的要命。谁知那人竟伸直右手,用力的摆了摆,喊道:“你好啊,不要害怕!”

    他的样子很滑稽,我忍住不笑出来,在下面歪着头打量他。他挺高的,看起来很阳光的感觉。我刚想再靠近看一看,全校的灯突然都灭了。四周陷入了安静,空旷的操场瞬间变得很诡异。

    我脑海里的妖魔鬼怪又开始来捣乱。我摇了摇脑袋里混杂的画面,做了个预备姿势打算向前冲,就听见后面有人追上来,喊着:“等一等,等等!”

    黑暗中的他比我高了整整一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肥皂味。妈妈曾给我说:“这样的男生不会轻易变心。”

    “你是谁?”我问。每次我都会忍不住问别人这个蠢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他没说话,用手轻轻弹去我肩膀上的什么东西,靠近说:“不急。”

    我喜上眉梢。

    他白天有更好看的一面,他注定是属于阳光的。他的每一步都带着活力和自信,靠近你时又有着不同的温柔。他周围有着很多女生,也有女生为了看上他一眼而绕上半个教学楼。

    “小其,早安。向外看。”他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我抬起头,发现他正在窗户的前面站着。他就在我的隔壁,本来相遇的机会就高,这样下来我一天看到他的次数开始多到数不清了。

    我开始喜欢上他对我的关心,虽然我从没回过他的信息,但心里早就接受了他。或许人和人真的要有一些缘分,才能在狭小的空间里相识,再相遇。

    很快到了周末,他说:“带你去一个地方,有空吗?”

    我回答:“有。”

    他带我来的地方是树林旁边的一条小溪,小溪好像很短,不过却是难得的清澈。他坐在一旁的高起的石头上,抬头说:“坐,小其。”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这里的他是那么不一样。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来缓解这种感觉。就听见他说:“小其,你喜欢听秘密吗?”

    我立刻摇头,从十岁就不喜欢了,有时我们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和不堪一击,才好奇的想知道所有事。

    他的脸上有些暗淡,看着发出细小声音的溪流发呆。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背后突然传来人的脚步声,我向后看去,紧张的说:“你听,有人。”

    “没事的,他们发现不了。”他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声音很低沉,就站起身来向另一边走去。我赶紧也站起来跟上他,这才发现这个地方虽然和外面靠的很近,中间却有一道高墙,只是周围的树和草茂盛,才让它变得不易发现。

    他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不过他这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我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出了刚才的地方,周围还是平常的住房,没有树,也没有草,刚才的事情就像一场梦。

    快到学校的时候,他突然拉起我的手。眼睛炙热的看着我。我也呆呆的看着他,脑子还再想刚才的事情。

    他说 :“小其,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他的手散发着热量,一阵一阵的传入我的手里。夜幕已经降临,周围变得吵杂,我却从没那么静过。

    他离开了,我还站在原地。

    若是爱上一个人就会想了解他的全部,欣然的接受他的快乐,让自己丰富;接受的他的痛苦,让自己承受与他一样的负担。慢慢变成同一个人。

    而我,或许真的没有那么爱他。

    开始了新的一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给我发短信,只是没再来看我。

    “小其,我不想笑了,好虚伪。”

    “小其,我想你。”

    “小其,我想带你出去。”

    看着这些短信,我突然就发现,原来外表真的不能衡量一个人的快乐。再阳光的人心里也会有阴影。

    可奇怪的是,我并不讨厌他。

    有一天我故意晚走,果然看见他正趴在教室的桌子上。我走到他身旁,拿起他的课本,“宋然”两个字写得铿锵有力。

    “宋然。”我念出声,他睡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看,看见是我,竟笑了起来。一把把我拉了过来,抱住了我的腰。

    “小其,我就知道你会来。”他的声音好像很开心。“宋然,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因为我的身心单薄,没办法再承担一份冷漠,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去接受另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我不能去伤害你,如果不开始,是不能就能少些伤害,我的眼逐渐湿润起来。

    宋然的身体突然冷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慢慢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都是跳跃的火苗,我顶不住对视,低下头来。

    他的手抓住我的下巴,一点点用力。我开始有些恐惧了,他到底有多少面?阳光的是他,忧郁的是他,现在的这个也是他。我用手打开他的手,想向外面跑去,谁知道他轻轻一拉我就又回到了原地,他满脸阴翳的看着我,像猛兽看见了可口的猎物。下一秒,他的嘴就覆上了我的嘴,浑身就像过电了一般,我用力的挣开他,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不等看他是什么反应,就匆匆的跑了出教室。

    可是没有想到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听其他人说他不上学了,他的外公在不久之前去世了,他要回去继承家业。

    有时我还会想见他,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不想再见到他。

    美琪从抽屉里拿出他的照片,穿着运动读的宋然还是那么阳光,我愣住。我多希望那天我没有贪睡,就不会遇见他。或者我那天晚上胆小没有去厕所,就不会遇见美琪。那么现在的我还是可以内心没肺,开心时就笑,不开心就睡觉。

    可是不能了,人一旦有了牵绊就再也离不开了。

    “小其,你知道吗,他是那么阳光,可我却能看见他眼里的落寞。”她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温柔。

    “因为我们那么像。”她说。

    生活过得很快,我开始整天和美琪腻在一起,我们一起在草地上看星星,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洗澡。

    我总是和她有很多话要说,有时候对方觉得表达不出的时候,另一个就会说:“我知道,我知道啊。”

    世上有很多默契,让你原谅所有伤害,不过是让我遇见你时有话可说。有时醒来看见美琪正在看着我,说:“小其,你真好。”

    “你也是。”我动心的说。

    我妈终于想起我的消失,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说给我买了最爱吃的梅子。我妈每次都会这样,小时候我每次不回家,她就用美食诱惑我,我每次都会中招。哪怕她现在已经知道我不喜欢吃梅子了,想让我回家的时候还是会这样问我。

    我说:“回,想吃梅子。”

    我回家的时候,一个男人偷偷在门口张望。我妈魅力不减,经常有男人跟到家门来,可她从来不让男人进门。

    “小其,这是你的家,这里永远是干净的地方。”我还记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认真,让我哭的稀里哗啦。

    “大叔,看什么呢,光天化日的。”我一边嚼着嘴里的口香糖,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身平价衣服,比起以前的那些男人可差多了。男人被下了一跳,转头看向我。男人长的却是眉清目秀,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故事。我不由的看的入迷。妈妈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我站在门口就叫到:“小其,你还不进来。”在墙后面的男人身体一怔,转头就想走。我叫道:“哎,大叔。”

    男人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心里痒痒的,好像我们从前就认识了。直到他看不见了,我还怔怔的想着。妈妈又在里面喊道:“死丫头,你还进不进来。”

    我进去一看才发现院子里那一大袋子梅子,吃惊的看着她,说:“疯了吗,买那么多干嘛?”谁知女人羞涩一笑,慈爱的看着我说:“你不是喜欢吃嘛。”

    我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的靠近她问:“妈,你是不是要给我找后爸了?你终于想通了,谁呀。”

    我妈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正经的说:“死丫头,再说一遍,你妈这辈子除了你爸谁都不嫁。”

    我伸出大拇指,又拿起一个梅子放在嘴里。不在意的说:“那怎么对我那么好。”

    我妈没忍住,一下子打在我的脑袋上。气呼呼的到里屋里忙去了。我在背后偷偷的笑。阳光充沛,打在我的手上,打在整带梅子上,我突然就有想哭的感觉。

    上帝终于心软了吗,它给了我那样的美琪,又给了我身旁这个可爱的女人,还会收回去吗?

    我抓了一把梅子放在口袋里,打算给美琪尝尝。手机突然就响了,屏幕上跳跃着美琪两个字,我心想这电话打的是时候。接电话的却是男人的声音,我记得那个男人,就是那天花园里遇到的。

    等我赶到的时候,美琪的小脸很白,眉头皱着,对着一旁的男人说着什么。

    我敲敲门,美琪的脸更白了,我走到床边,摸摸她的手,说:“美琪,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其,不过是太久没吃饭了。”

    美琪为了保持美丽,经常不吃饭。我怪她,她知道我又要训她了,忙撒娇说:“我知道了小其,就这一次,嗯?”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我轻轻打了她一下。

    感觉身后有目光在注视我,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更难受,我转头看去。背后的男人正盯着我看。

    “对了,小其,我给你介绍一下。”美琪突然出声,拉着我的手说:“这位是我的恩人,你可以叫他宋叔叔。”

    “恩人?”我不禁皱起眉,也许人对无法控制的事物总是保持着警惕心,虽然上次我和他聊的很开心,但就是像隔了一栋墙,让我无法靠近。

    听说人总是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器官,能感受到来自别人身上的危险,我想我现在或许就是这种感觉。

    我的感觉告诉我这个男人比我强大太多了。

    “你好,小其。”不等我开口,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就传来。

    我说:“你好,宋叔叔。”

    我看着美琪吃完饭,美琪就嚷嚷着困了要睡觉。我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她真的很漂亮,白色的皮肤,小巧的鼻子。搭配在一起有说不出的感觉。我从口袋里抓出来那一把梅子,整齐的摆在床头,又写了一个字条要她按时吃饭。

    快出门的时候,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只能让人联想到平淡两个字,什么都是不大不小的,无法再美一点,也没有妈妈的大眼睛。

    我已经适应了美琪的白房间,也适应了从她房间里出来的眩晕感,那是看什么都不如意的痛苦感。眼前的人在不远处停住,我看着他的脚尖,懒懒的不想抬起头来看向他。

    “怎么了,你也困了。”他说,他的声音太好听,像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

    “不。”我看了他一眼。他笑,眼角有细细的皱纹。

    “笑什么?”我继续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靠近我一步,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味道,让人醉。“总之见到你很高兴。”

    “这话有点幼稚,不像你这个年龄说的。”我诚实的说。

    “是的,我还不老。”我突然明白危险的信号来自哪里,他的眼里有很浓的感情。可我不明白这感情从何而来。

    我退后一步,认真的说:“可在我眼里。”他眼里的冷光一闪而过,我继续说:“你老了。”他沉默,就这一会,我觉得他还确实没老。

    过了一会,他说你走吧,美琪我会另安排地方住的。

    我惊讶的看着他,说:“为了不再见到我?”我站的位子正好能看见整个一楼,这个房子装修的富丽堂皇,用了这么多温暖的颜色,也许正是因为住的人很冷吧。

    我妈曾说过人总是善于伪装,自己越没有什么,就越想伪装成什么样子。在她们那里呆久的女人都喜欢把自己化妆成纯洁的样子,而越是没钱的男人在那里花钱越是大手大脚。而他呢?

    “你看你总是那么聪明。”他说。“什么都知道要怎么快乐呢。”

    我看着他,一个人到了这个年龄还说这种话,确实让人有些迷茫。可我疲倦起来,想起屋里还在睡觉的美琪,我错开身子,向楼下走去。直到我走出这座房子,身后也没有任何动静。我妈曾说,她只肯住我爸给买的房子,因为不论是什么样的,里面的记忆都足够暖一辈子了。

    很多事我没法理解,只是觉得爱这种欲望,好像很纯洁。

    只是为了这爱,人到底可以付出多少呢?

    我没有再去找美琪,我在等她找我,可她也没来找我。她总是知道的,我喜欢她比她喜欢我多。我擦着自己的身子,夏天的星星很多而且很亮。仰着脑袋看向天空,因为黑暗吧,星星们才那么美好。我看向自己所在的木桶,我妈为了让我不再光明正大的在院子里洗澡,专门给我买的,上好的木头,听说可以保留很长时间。屋里有传来鸡肉的香味,混着米饭的清香,一直蔓延了整个房子。我把胳膊搭到女木桶的边缘,用手滑动着温热的空气。

    我妈啊,这个女人,在外面和在家里完全是两个人。我的心在这水里和香味中好像慢慢融化了,我们能接受一直被冷落,可不能接受有突如其来的温暖。我的心像是被针刺了无数下,一下一下的来来回回。我把头埋进水里,可往事还是涌了出来。

    穿着红衣的女人抓住一个小女孩,满脸期待的问:“怎么样,我好看吗?和这个女人比呢?”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衣,妩媚动人,本来以为我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了,没想到还有如此明媚的人在。不是丑俊,而且性格。

    “她。”小女孩不是不会说谎,她就是故意想看女人难过。让她也试试被爱的人忽视的感觉的吧,让她也试试缺少关爱的感觉吧,让她也试试孤独的感觉吧。如果都不能,只要能疼,怎么都好。

    “她更美。”小女孩早就学会了,语言的力量比什么武器都更厉害。一声响亮的耳光下来,小女孩却没哭没闹,冷静的摸摸脸,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那是那个男人的衣服里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要多喜欢才会放在衣服里还仔细包好。女人还是喜欢骗自己,一遍一遍的问得不厌其烦。

    我的眼泪在水里融化了,那是不是就代表我没哭过。我的记忆被另一种记忆代替了,那是不是就可以代表我从没受过伤。一只手突然伸入水里把我的脑袋拽了出来,头上的水还在滴着,我挣扎着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我呆住。是宋然。

    我急忙转头看去,我妈还在厨房,窗子上的影子来回穿梭忙碌着。我瞪着他,不论怎么说,他这样都太过分了。他想来想走就走,以怎样的方式都可以?僵持了不知道有多久,他转身拿了一块毛巾盖在了我的头上,低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我穿好衣服,看见床头的的黄色睡衣,淡淡的颜色在灯下面很温暖,我想起美琪说他的时候的欢喜,那一定是真的喜欢,不然是做不出来那种神情的。我去厨房看了看妈妈,她依旧是哼着歌来回忙着,不知疲倦似的。

    夜晚的风吹着我的皮肤上,洗浴的香味还在我身上飘着。我后悔没穿厚一点的衣服出来,因为我不再有把握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了,明明有阳光的外表,眼里还有埋不住的温柔,却很可能在下一秒改变。那天的场景在我脑海里转换,我向后了一步。他的头低垂着,穿上西装的他看起来更成熟了。我感到陌生,不过短短的时间,人真的可以被改变的那么快吗。

    “小其,你最近好吗?”我最讨厌别人问我这个问题,若你在我身边,这个问题自然不用问,若你不在我身边,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我说很好。他抬头看我,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说你有没有想我。我说没有。

    “好。”他说。

    他很平静,可就像一片海一样,我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高处的灯虽然昏暗,却一盏一盏的向远处蔓延。我妈说人哪,不管有多小的光芒都要闪现出来,因为光芒虽小,不知道就起了什么大作用。也许灯光在夜晚好像不再被需要,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迷路人要来。我看他向他,还是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身后有什么重物击中,天旋地转,我连往后看的力气都没有就载倒下去。

    我做了很多梦,梦里美琪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一步一步的走向我,手里拿着一把尖刀,面目可憎。而我的身后是没有楼梯的断层。我想说什么,却张不来嘴,只能徒劳挣扎。“美琪,美琪,不要这样!”我惊呼着醒了过来,知道是一场梦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床尾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米八多的身体呆在那个角落,像一头潜伏的猛兽。

    “你想做什么。”我近乎叫了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的汗了。他不以为然的站了起来,慢慢在我床边坐了下来,说:“我想好好看看你。”我冷笑。

    他一只手就把我的头固定住,我只能看向他。“为了友情这样做很伟大是吗,觉得自己很高尚是吗,小其,别自欺欺人了。”他的脸上尽是嘲讽,我的心好像被什么压着,我忽然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了。我坐起来向床下走去,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有寒冷入骨,可我却不敢再迈一步了。我转头对他说:“我以后不希望再见到你了。”外面一定起风了,窗帘才在角落慢慢起舞的,我的脸上有凉的东西滑落,就像夏天露珠在树叶上的滑落一样。

    “恐怕以后由不得你了。”我惊讶的看向他,可他说的既平静又清楚,我一字不差的都听到了。他动作温柔的擦去我的眼泪,盯着我的脸看了很久。昨夜也是昨夜了,昨天也是昨天了,一切都由不得我。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告诉美琪的,也不会告诉你妈妈。”他温柔的说,我却像被人浸在了冷水中,寒冷的那么彻底。我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他抱住了我,身上有淡淡的酒味,让人眩晕,我也想喝上一杯了。我说好。他愣了一下,低头吻上我的嘴,温柔的动作让我忘记刚才的话,也许我本来就是个健忘的人。我只是个健忘的人。

    我忘了我父亲要走那天我去送过他。他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穿着褐色的上衣,神情兴奋的在有些颠簸的小路上走着。这是去往车站的一条小路,虽然近,平常却少有人走。

    他见到我的时候突然就冷了下来。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问:“爸爸,你要去哪里。”他拉过我,小声说:“不要告诉你妈妈我来过这知道吗,爸爸出趟远门,三天,三天就回来,回来想要什么都给你买。”

    “爸爸!”我被自己的声音吓到,几乎是喊出来的两个字。爸爸明显也被小小的我吓到,脸色苍白的转头看我。我从土下面挖出一张照片,就是他和那个女人的照片,照片里两个人的亲密,是他从来没有和妈妈有过的。即使我很小,也懂得其中的含义。爸爸不再爱妈妈了,连带着也不再爱我了。他爱这个女人,现在也要为了她离开我们。

    “小其。”他的嗓子沙哑,神情更是痛苦,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告诉我。但我不想听,我的眼泪在眼里打转,我只知道家里那个女人比我脆弱一万倍,我只知道所有的理由在离开面前都是不可原谅。我说别走。

    “宗幸然!你在干什么。”我转头看向那个女人,依旧是红色的衣服。美丽的脸上神情不悦,可是又像只是在闹别扭,让人生怜。我紧紧抓住爸爸的手不让他离开,可他就像见到了归属,一下子打开我的手飞到了那个女人身旁。我的泪一串一串的流了下来。昨夜还抱着我讲美人鱼故事的爸爸,今天就真的不像他了。女人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像是腻在了他身上,很是亲密。我瞪着那个那个得意的看着我的女人,心里像打开了一道口子,不停的流着血。

    我上前拉着爸爸,说:“爸爸,我还有个礼物要给你。”爸爸一惊,眼泪也开始在眼里打转,我牵着他的手走到另一个方向,那个女人果然也跟着过来了。我小心翼翼的计划着步数,等着让那个女人掉进从前发现的陷阱里,可没想到爸爸在最后一刻终于反应出来我的想法,推开了那个女人,自己甘愿进去了那个陷阱。女人看到血肉模糊的一片竟尖叫着逃走了,我想追她,可她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后来当我告诉妈妈的时候,那里竟然恢复了原状。一切都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开始怀疑那只是一场梦,一场关于爸爸的梦。

    原来这是真的吗?我的眼角有泪滑落,我想伸手抹去,才发现手被他紧紧握着。他睡着的样子像个孩子,只是眉头中有害怕失去的紧张。我突然就想起我想留住爸爸的样子。那么无能为力,哪怕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还是拿要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办法。那种无助感,这辈子都不要再经历第二次。我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一件一件穿上自己的衣服。最后把窗帘一下子拉开,他也被这突如而来的强光惊醒,睁开眼睛看向我。我本来想说什么,却被他的房间惊到,屋里的房间里的家具那么暗,让人莫名的压抑。我深吸了一口气,只听见他说:“如果你想说离开我,那就不用说了,如果你坚持要说,我会拿出答案让你后悔。”

    我怕的手指都在颤抖,却说:“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妈还在给我做饭,我要赶紧回去,不然她会着急的。我转身就想走,却被他抓住,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其,别以为你善良。”我一巴掌就扇在他的脸上,又被他用另一个手抓住。我的身体像浸在冷水中,手指一直颤抖着。直到脖子里传来凉意,我才知道自己满脸都是泪。我有些可怜的说:“放开我。”

    “你想的美,小其。”他更紧的抓住我的手,冷笑着说:“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开你。”每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落地有声。我看向他,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他不再会笑了,也不会想办法让我开心。

    再见我妈的时候,她正像个疯子一样坐在院子里。我靠近她,问:“妈,你怎么了。”我妈见到我就哭了,说给你做的都不好吃了,你上哪里去了?我却突然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来到屋里说我饿了。我的饭量一直不大,那天却是拼了命的在吃。她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微笑,我很想流泪,都忍了下来。那天月亮又大又圆,她给我的木桶给我灌满了水,和我一块躺了进去。她说我第一次叫妈妈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晚上,当时他爸爸不在家,只有她一个人,她高兴的手舞足蹈只有月亮知道。她说人爱的太深的时候是不能接受失去的,那时就有一种恐惧如影随形。

    “有恐惧要怎么办呢,妈。”我露出一双眼睛,头发漂浮在水上。

    她的眼里有话要说,我却没有钥匙去解。只能静静的看着她离开。她还是说恐惧的时候别作任何决定。眼前的浓雾越来越重,我分不清是热水的蒸汽还是夜晚的雾气,只知道渐渐的什么也看不清。我围起一块毛巾,就一口气爬上了楼顶,我可以靠星星更近了,小时候爸爸总说可以摘星星给我,从没见他的话成真过。漫天的星星,东一闪西一闪的在天上做着运动,睁开眼它好像又要砸进我的眼里,我一时入了迷,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这一刻的美丽让我突然放松下来。我解开胸口的毛巾,平躺在了屋顶,享受着这一刻时光。

    如果一切都像梦一般不可思议,那就让它像梦一样吧。全世界只剩下我和我的呼吸声,凉凉的风吹过我的皮肤,柔软的触感让人惬意。“彭!”什么东西突然砸了过来,我抬头看向一旁的木头,和不远处的一个少年。

    我慌忙的用布拢住身体,站起来看向他。不得不承认,远处的那个人真的很美,让人想不到去责备他。可他就直直的站在那里,乌黑的短发在风中凌乱着,嘴角好像还带着笑,既不道歉,也不逃走。只落得我尴尬的站在那里,可我已经错过了尖叫的时机,也只能在那里看着他。

    “你是谁呀。”他先说话,声音如同风铃遇见风。我的心漏掉了一拍,想到这个问题一直是我问别人的,不由的觉得好笑。摇摇头说:“算了,我就当这事没发生,你现在走吧。”我舍不得这满天的星星,也舍不得这微风。只想再坐上一会。

    谁知道他三步并着两步就来到了我身边,说:“这可不仅仅是你的地方。”我惊讶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天生的邪魅气质。我在心里默默总结,一看就不是好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莫名的心动。风又一阵一阵的传来,划过我的皮肤,我觉得有些冷,起身就想走,脚下却没站稳,一下子就向下面滑去。一双手就这样拉住了我,不过一用力我就被他拉了上来。夜还是那么安静,只有我们俩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我的皮肤慢慢染上他身体的温度,我想站起来,他一低头就吻上我的嘴,我想挣扎又怕再次掉下屋顶,只能不停的转着脑袋。过了一会他终于把我扶了起来,不等我开口他就声音低沉说:“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我生气的看着他,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出来。我突然想起什么,叫道:“你一直在偷看我洗澡!”

    他嘴角有挂起那种邪魅的笑,我心里的石头一点点滑了下来。他拉住我的手,被我一下子打了回去,等我下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我妈就在下面看着我,我惊的差点掉下去。不过这一夜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然后接下来来的几天也是如此,我开始怀疑前一段时间是不是一场梦。

    有时候我分不清梦和现实的,更多的时候我在现实中彷徨。我去了爸爸离开的地方,又凭着记忆找到了宋然带我去的那个地方,还到学校回忆了初次见到美琪的样子。若不是我偶然看到了宋然的日记本,我真的可以相信,我之前的日子都是一场梦,只要我不在意,就可以厚颜无耻的活下去。

    原来这里是宋然的家啊,有高高墙的房子,一定很华丽。原来宋然小时候也那么天真,相信世上有天使有精灵。原来……宋然也见过父亲的死亡,原来他从前被人讨好,原来他真的很喜欢我。我忍不住泪流满面,用力哽咽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哪怕这里并没有人看见。

    不知道在那里呆了多久,我走回家去,我妈说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忘了有个叫家的地方。可我回到家里,屋里黑黑的,没有人,我也没开灯,就躺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四下都是安静的,我的太阳穴不停的跳动着,我浑身都颤抖,想静也静不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我,不等我从被子里探出来,就听见他说:“别动,是我。”真奇怪,虽然他没说他是谁,我却知道是在楼顶的那个少年。

    虽然感觉到了危险,我的身体却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被他抱着很舒服。“你叫什么?”我问。

    “邓蓝。”他说,又紧紧的抱着我,我本来就蜷着身体,这一会整个人都被他环在身体里。

    “你的名字真好笑。”我突然想看看他,却想起自己一定满脸的泪,就又不想看他了。

    “是吗?”他的声音真好听,我才发现自己不再颤抖了,身体也不再抗议什么了。“你为什么来?”我问他。

    他把我从被子剥了出来,我刚想擦脸上的泪,他就用两个手捧住我的脸,一点一点把它们都抹去。神情那么温柔,我突然有些贪恋这种感觉。他靠近我,把我搂在怀里,小声说:“以后不要再哭了。”

    以后都不要再哭了,多么大的一个愿望,也只是说说而已吧。我坐身来静静的看他,墨色的眼睛让人沉醉。“话不可以随便说的。”我勾起嘴角,只是嘲笑自己刚才的心动,玻璃窗里的人又怎么会懂窗外的风雨呢?坏人要和坏人在一起的,不然怎么为交流呢。我下床拉起被子说:“刚才只是有些冷了,以后不要随便进我家里。”

    “宗小其,你撵我走?”他顿了顿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一件不剩。”他看着我,屋里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的凉意从头到脚,好像我有一个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而我没有选择。我说不可能。又想起他是我的邻居,如果他有意观察,也不是不可能的。我疲倦的看着他,说:“我让你走你就会告诉别人对吗?”已经很晚了,周围静的只剩下我们俩的呼吸声。

    “永远不会。”他说,乌黑的眼睛让人心动,所有的话都显得那么真诚。我像忘记了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把我抱在怀里。我对他的身体那么的熟悉,好像久久的认识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快的睡着了,脑海里旋转着鲜花,草地和蓝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我起来看了一圈,才发现这座房子已经很旧了。

    我妈没有回家。

    三天后我在屋后的小巷里看见了和男人激吻的她,一身的红衣,像是用身体染红的。可能是感到了有人注视,两个人停了下来看向我。呵,原来是那个男人,一个只会偷看的男人有什么能力?我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爱上了穿红色的衣服,现在却用这一身红衣诱惑着另一个男人,让自己过的那么可悲。

    巷子的另一头有脚步声传来,一身白衣的邓蓝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爸?”他的眉头拧成了一块麻花,他的视线也终于停在我身上,眼里的浓雾也越来越深。这是一场闹剧,我决不允许这场闹剧上演,我妈说过,只要我答应,她谁都不会嫁。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她的心中的地位,虽然是爱屋及乌,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担心我早已成了一种习惯,她绝对不会让我受委屈的。我妈爱红成了瘾,短短的三天不见,她不知道买了多少件红色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挂进了衣柜里。我坐在客厅里,大声说:“妈,我不同意!”一是那男人配不上我妈,二是我实在受不了邓蓝以后以哥哥的身份和我朝夕相处。可这一次我妈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平静的收拾着衣服,终于收拾了一麻袋的衣服,我震惊的看着她,这些衣服有些是我爸从前给她买的,还有些是她以前最喜欢穿的,现在都要扔了吗?我拦在她面前,不让她出门,其实这么多年来最害怕她不再爱我爸的人是我。

    我生来不过是个影子,如果没有那个男人,我的幸福将无从谈起。我就是那么一个卑微的存在,必须靠着一个死去的人生活。现在她要将这一切都扔掉,是不是代表我也将被她埋葬在过去?“让开。”她说。我瞪着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不要不要再丟下我。我终于忍不住,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布满了我的脸。可她还是领着那么重的一个麻袋,几步就窜出了院子,把衣服扔进了垃圾桶,那么沉闷的一声,埋葬了我的整个青春。

    我感觉身体更轻了,我躺在床上,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个梦。不知道躺了多久,床头的手机开始不知疲倦的持续打来,我抓起手机放在耳边,就听见那边的声音说:“过来,小其。”

    我当然会过去,谁让他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呢?梦游一般的日子,太阳的力量太大了,周围都是流动的滚烫的热水吧,我终于走到了那所房子边,在电话告诉他,让他下来接我。他就那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如我第一次叫他那样,健康,坚强,阳光。可我们都不再是自己了,所以人的改变,我都不怨。

    他一下子抱住我,那么紧,重复的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心疼的抱着我,“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来,你还是来了。”他温柔的把我抱了起来,向楼上走去。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天旋地转间就看见不远处的树后面有一个人,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树皮。我闭上眼睛,静静的躺在了宋然的肩膀上。

    他直接把我放到了浴室里,把整理好的衣物放在了我的身边。洗完澡,他又把准备好的饭送到我身边,我看着他,他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一身西装也穿的越来越合适,眉眼间都是成熟和稳重。我把一口饭送进嘴里,装作不经意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最近不开心的,你监视我啊。”他一愣,没有说话。其实他想监视我也再容易不过了,只是我也不能说什么。他想碰我,被我一下子躲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对他只有一种淡淡的厌恶。他突然就发起了火,红着脖子低吼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就这个态度。”我这才发现他喝了酒,而且不是一点。我没有说话,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就有深深的疲倦涌上心头。我刚站起身就被他一把拉了回来,不知道是我太虚弱还是他用力太猛,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房间都回荡着木板震动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急了眼,不顾身体的疼痛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打掉他想扶我的手,说:“我受够你了,宋然。”一字一句的都像从我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身心疲倦到无法思考,只想先出了心里的委屈。他很久都没有回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他说:“连你也讨厌我了吗?”语气那么冷静,没有任何情绪。

    “对,宋然,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喜欢我,我讨厌你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让我没有脸再去见美琪,我更讨厌你用我拼命想要忘记的过去来威胁我,哪怕是现在,我还要撑着我的身体来见你。”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被我打断。“还有宋然我最讨厌你的就是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冷静。每句话都抨击着我的灵魂,让我不寒而栗。我突然后悔刚刚说出来的话。

    “小其,这个才是真正的你吧。”宋然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像被人脱光了衣服还要反击一样直勾勾的看着我。“杀了父亲的你,费尽心机靠近美琪的你,为了报复母亲而说话刻薄的你,会利用男人的你。这样的你你其实很清楚吧?”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像个即将死亡的人一样,一步一步的靠近我。的身体抽搐起来,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我们俩就像被扒了皮的行尸走肉,互相血淋淋的望着。

    不!那不是我!

    我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着过往的日子,那段昏暗到以为再也看不到阳光的日子,它们,竟全都是真实的!哪怕终于再遇见阳光,它们也是那样茁壮的生长着,好像永远都不会死亡。

    是,我十几岁就像妈妈一样接了很多客人,他们比我大很多,可一点都不会因此而心疼我。我妈曾说永远不我进那种地方,可她都忘了,她发现了她男人的秘密,不是呆腻了出去旅游,而是永远的背叛和离开了她。她一度接受不了,到处跑着问别人,没到几天就病倒了。那真是一场大病啊,那么长时间的一场病,好像可以称为一个世纪。她去求阿姨救救她的妈妈,可阿姨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救妈妈可以,可是你得挣钱呀,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后来妈妈好了之后,她就再也没靠近过那个地方,妈妈有时会清醒的问她那钱怎么来的,阿姨都会笑眯眯的说是她借给她的。妈妈也不傻,每次都是怀疑的看着她。因为她变卖了所有的首饰给了她作为封口费,好在她也乐意去隐瞒这个秘密。

    是,美琪我早就想接近她了,所以才认识了你。是,一切的一切我都有计划。所有的事情都在我脑海里膨胀旋转着,很多张脸在我脑海里旋转着,就那么一刻,所有人都炸开了花。我又一次结实的摔在了地板上,不同的是,这次我的额头上有液体流动。而我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没有任何力气去做任何动作。

    “小其,小其……”美琪的脸突然就出现在眼前,满脸的紧张,嘴里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美琪,你还在,真好。

    白色的病号房,我看着周围的一切,终于看见了趴在我床边睡着的美琪,巴掌大的小脸还是那么美丽。我伸出手想把她额头的乱发,她就睁开了眼睛,看见我醒了惊奇的看着我。“嗨,美琪,我们好像很久没见面了。”我说。

    她突然就没出息的哭了起来,两只胳膊把我轻轻的环了起来抱住。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绑着纱布。“你怎么这么脆弱呢,摔了个跤都能把肋骨摔断。”话虽然刺人,眼里却是满满的心疼。我动容的抱住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的场景,我抓住她问:“那天的话你听到了多少?”她一愣,低下了头,转而又坚定的抬头说:“全部。”我震惊的看着她,一下子就把手又拿了回来。她抓住了我的手,露出一个微笑说:“小其,不管你是怎样的,我都不会讨厌你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怕。”我的眼泪没有出息的在眼里打转,好像听到了一个童话。我们俩拥在了一起,不用说话,千言万语对方好像都能懂。

    两天过去了,宋然都没有再出现。我让美琪去看看我妈在做什么,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我气的要自己去看,她才说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还说有一个男生经常在我家门口等我。我听完之后没有说话,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看着窗外,外面的树很快就会光秃秃的了。明明是很萧条的景象,为什么有人就能看出春天呢,人或许因为有希望才能坚强的活着吧。或许因为有希望才那么痛苦的吧。

    自从受了伤之后我好像找到了睡觉的理由,医药费有宋然交着,他从没来过一次,却从来没有晚交过一分医药费。有几天我睡的没有白天和黑天的概念,有天午夜突然醒了过来,无比清醒。刚坐起来就看见身旁坐了一个人,刚要尖叫就被他捂上了嘴。他身上的气味瞬间就包围了我,那是一个青年人身上不会有的气味。我冷冷的看着淹在黑暗中的他。听美琪说她不住在那栋房子里了,那个大叔重新给她买了一栋,比原来那个小点,不过也很好。他果然说到就做到了。“大叔,看着人不说话是你的爱好吗?”我一点也没有惧怕他的意思。因为就在前一个晚上,美琪告诉我她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所以她以后可能都逃不掉那个男人了,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她就是知道这个男人有极强的忍耐力,他想做什么绝对能做成。美琪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恐惧。

    美琪不能说,不代表我不能。如果他要伤害美琪,我就告发他,家里藏着一个死人,怎么也会给他一个创伤吧。“你的嘴还是那么厉害。不过今天还是不要说话了吧。”我说:“为什么?”

    “因为今天我要跟你讲一个故事。”他起身,坐到了离我不远的另一个椅子上。他总是那么了解我,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自我保护,知道什么时间靠近,什么时候离开。知道怎么让我牢牢记住又不厌烦他。我没说话,想听半夜来这的目的。

    “从前啊,有一个男孩,他的各方面都很优秀。”他醇厚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没有任何铺垫的,自顾自的开始了他的故事。今晚的月亮明亮的很,又正好飘到了窗户的位子,我入神的看着他。

    “尤其啊他的记忆力一流,很快就考上了著名大学的医学系。可这么优秀的一个男生一直都没有女朋友。人们都很奇怪这样一个男生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怎么会没有呢?这个答案只有男孩心里最清楚。”

    “因为什么?”我问。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小女孩。”不等他说完,我就笑了起来。“不像真的是不是,人哪,说是动物,可比动物实在要复杂多了。”我收起了笑,忽然想到了很多。“那个男孩没办法,他迷恋那个女孩的笑,迷恋她的天真,也迷恋她的悲伤。”

    “后来呢。”看见他停顿了那么长时间,我等不及的问他。

    “后来啊,小女孩犯了一个大的错误。她——不小心把她的爸爸杀死了。”我愣在了原地,世界都像混乱的浆糊,怎么也理不顺,我盯着他。“小女孩吓得跑掉了,男孩知道女孩会害怕,也知道她离不开她的妈妈,就把现场打扫干净。”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他。“难得可贵的啊,那个男生救活了她的爸爸,只是他成了植物人。男孩怕她后悔,就一直把他放在了身边,打算有一天能还给她。”

    “不可能,不可能!你滚!”我叫了起来。

    “还有啊!”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从没见过他失态的样子,此刻像是见到了撒旦降临。“他费尽力气才找到那个女人,才知道她还有和女孩爸爸的一个女儿,他就把他带回来扶养,一养就是几十年呢。”

    我瞪大了眼睛,脑海里浮现美琪的样子,终于不受控制的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骗我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脖子,狠狠地掐住他。可是我的这点力气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一把把我摁在了床上,同样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靠近我说:“你说那个女孩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他。”我的眼泪不停的流着,比这一切更痛的是我的心。我放弃了挣扎。

    她还有爸爸妈妈的童年,像一个公主一样的活着。宫殿,蓝天,草地就是她的生活。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明明一切都那么正常。生活就开始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想接受,可是谁也没问过她的意见。她不曾一次的想过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她还是孩子,妈妈还会拍拍她说不要怕孩子。

    谁能告诉怎么才能不害怕呢?

    大量的空气灌入口鼻,我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无力的瘫倒在床上。“我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荒唐,无数次的放弃关注你,可你为什么还要来到我的身边?为什么你那么害怕我,为什么你从不曾正眼考虑过我一下!”天花板好像漏水了,有什么在一点一点的腐蚀着我。他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我坐起来轻轻的抱住了他,有液体流进我的脖子里,可我不觉得冷。

    以后都没有什么能让我悲伤了。

    我回家了,可是家里还是没有人。我没想过去见我的亲爸爸,听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女友,不出现还好,一旦出现就是一场劫难。我妈好可怜啊。我坐了整整一天,突然就想学我妈那样把过去的东西都装进麻袋里统统扔掉。我的爸爸啊,从此你就是过去了,没有人再会记得你,你会不会伤心呢。收拾到鞋的时候,一双红色的小皮鞋露出纸的一角,我轻轻的把它拿了出来。

    “癌症”两个字写得清清楚楚,日期不过就是前几个月。我妈?不会,我用手使劲的擦着那个名字,直到那个两个字存在的地方破了一个洞。

    我冲了出去,那条肮脏的热闹的小巷,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她人呢!她凭什么丢下我!我警告自己不许哭,我没有目的不停的跑着,我要找到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找到她!邓蓝出现了,他看到我跑过来紧紧抱住我,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不要怕,小其”他的声音有哭腔,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趴在他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小其,不要怕。”他一遍一遍的安慰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他把手放在我肿起来的眼睛上,说:“我带你去见她。”我点头。

    邓蓝带我来到那个医院的时候,我就想起我妈第一次来医院的时候,我气的想发火,可看见周围都是白色的,觉得无处宣泄就跑到草地上,混着泥巴和草一顿乱锤。我妈那个时候什么也不知道,日日夜夜的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很多时候我都嫉妒那个男人。爱的那么深又是怎么样一种感受呢?而现在这个女人就乖乖的躺在了病床上,我发现她老了,皮肤不像以前那么光滑了,皱纹也出来了。她终于谁的名字也没喊,安静的进入了睡眠。我就坐在一旁看着她,邓蓝好几次说要我睡一会,我都拒绝了。我怕我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人呼吸了。后半夜的时候,我妈突然恍惚的睁开了眼,这么黑也难为她能认出来我,伸出一只手握住我,傻笑着说:“你还是来了,来了也好,我想你想的很。”我哽咽的又说不出话来。她把揽过来,费力的扭动着身体给我让出来一块躺的地方。我投进她的怀抱里,一点也不暖和,最后还是靠我暖热的。我在心里怪她,想和她说些什么,却发现她睡得很快。中间醒了几次,也只是叫叫我的名字就又睡着了。

    我妈白天醒着的时候变得很健谈,老是和我讲小时候的事,却不再提那个男人。我说妈你是真喜欢邓叔叔吗,我不反对了。妈就笑了起来,说:“你妈是真喜欢邓叔叔,他是个好男人,妈妈要是年轻的时候遇见的是他就好了。”我看着我妈,觉得她变了。“年轻的时候分不清什么是好的,什么适合自己,一味地想要爱情就越得不到。”我听不懂却点头。

    我开始思考要不要妈妈见上一眼爸爸。邓蓝说如果是他,他不会爱那么久的。我看向他,他的侧脸有点忧伤,眼睛里却都是阳光,背景就是几天以来的晴天。蓝天,白云,还有他。我突然就心动起来,呼吸变得不那么顺畅。我问:“为什么?”他转过头,眼里好像是一片湖泊。他说:“只争朝夕。”说完他就张开手臂向前跑去,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有数不清的泡泡在空气中弥漫。我突然笑了起来,追着他向前面跑去。

    下雪了,下雪了,我想让我妈妈看看今年的第一场雪,可她再也没醒来。她从来就是那么懒,只会躲着流泪。这点我随她。

    邓蓝说这雪是为我妈下的,我没有说话。办完我妈的葬礼,不久就是我的生日了。要是我妈在这里,她肯定是最激动的那一个,哪怕花光她所有的钱她也不会在意。今年却格外冷清。邓蓝也爬上了楼顶,把带上来的大衣给我披上,我转头看向他,他却装作专注的看星星。他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是吗?”

    “不会。”我说。

    “那会变成什么?”

    “土。”

    “哦。”他点点头。我们就那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话题很是无聊,却没人想终止。邓蓝说这个生日他爸爸来给我办,我说替我向叔叔说感谢。一个会偷偷关注心爱女人的男人一点也不会没出息,当爱一个人才会变得没有原则,愿意偶尔用尊严来换取对方的笑脸。

    我想去见我爸了。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三天后来找他,不过只能我一个人来。我没有告诉邓蓝,哪怕他不需要我来解释任何事情,也不用我费力伪装。

    我越来越依赖他了。

    时隔多时,我又来到了这栋房子。“这是我的第一个房子,我想送给你,可是你还太小。”他在我背后说。我觉得他对我的感情太浓烈,而我却像一个失忆的人,对着一切无从了解。

    “对不起。”我还是想说。他却自己上了楼,打开最里面的那一间屋子,屋里的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同样一切都是白的。我想他的人都是有洁癖的。我慢慢的走近他,觉得有些陌生,又是那么熟悉。它更像是有人为了纪念而雕塑出来的标本,但他的脉搏却又那么清晰。爸,你是不愿意醒过来是吗。你还愿意看见我吗?我的心脏随着他的脉搏一起跳动着,像小时候,他总是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上,说:“摸摸看,爸爸一直爱着你呢!”我就咯咯的笑。

    我妈会不会想见他呢,是爱代替了怨恨,还是怨恨代替了爱。我想如果不是我,那么爸爸会不会有一天想起妈妈的好,再次回来呢?如果不是我,妈妈会不会幸福一些呢?所有的问题充斥了我的思想,熟悉眩晕感又开始袭来。我向楼下看去,才发现周围都是漆黑的一片,只有一个人在楼下举着火把,像个幽灵一样来回的踱步。我冲下去,才发现房子的周围有液体流动。我停住看向脚下,是油。那种刺鼻的味道让人无法忽略。我冲下楼梯,想阻止他的行为。他转向我,脸上带着阴森的笑,说:“小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正在捉弄一只虫子,你说虫子和人一样,应该幸福,患得患失的才会珍惜呢。你才那么小,怎么懂那么多呢。你笑着盯着我看,我的心一下子就陷下去了。”他的脸上都是悲伤,火把下那么让人心疼。“我无数次劝自己不要再这样沉沦下去了,可我就是不能想象你被伤害。”有泪在他脸上滑落,我靠近他,说:“时间还很长,我们都有时间改错的。”

    他突然就笑了:“你爱上邓蓝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能和他笑的那么开心?”他眼里有火苗跳动,我愣住不知还说什么,周围越来越热,石油的味道充斥着我的脑袋。我刚想说放下吧,就见他把火把一扬,落在了地上。火苗像得到了允许,哗啦一下子就窜满了整个屋子。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就想向外冲,对他说:“相信我,一切都会来的及!”可他非但不听还一把把我拉了回来,紧紧的抱住了我。“我想你。”他靠近我的耳朵说。我突然就静了下来。我犯了那么多错误,难道不该死吗?这个人让我又活了那么久啊。我我抱住他,不再挣扎,他一愣,惊讶的看向我。我也笑着看向他,说:“不管怎样都谢谢你。”

    一股白沫从门口的方向冲了过来,披着大衣的宋然大叫着一把把我拉了过来,一巴掌就扇在我的脸上,手劲重的我差点倒在地上。“你*敢死试试!”他恶狠狠的看着我,把我往门口送。我被他扇的清醒过来。死亡,这个会让人悲伤绝望的词,不要再出现。

    可是火势已经太大了,我靠近了好几次都没能出去,而周围滚滚的浓烟让我越来越不清醒,我看见楼上的房间,从最里面的一个开始全部都被火苗淹灭。身上突然披上了一件衣服,宋然的脸在我眼前放大,他说:“你先出去,我这就到。”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抓住他的衣角,身后的那个人却想冲过来,不想让我离开,我被宋然一下子给推了出去,新鲜的空气涌来,我踉跄了几步栽倒在门的不远处,长久的悲伤涌上我的心头,我的眼泪模糊了眼睛,在彻底看不清之前看到了正飞奔而来的邓蓝。

    “真的吗?”我问。

    “真的。”邓蓝在一旁说,邓蓝是我在失忆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有空闲的时候就和我讲以前的事情。那两个男人为了救我,都没能从那栋漂亮的房子里逃出来,听说房子在我逃出来的那一刻就倒塌了,这么大的一个房子在几秒的时间里就灰飞烟灭,成为了当地人口中的一段传奇的故事。事情发生一年后我又在这一天来看他们俩,每次都要和他们聊上很长时间。

    美琪有时候也会来,我上大三的时候看到美琪觉得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子了,好在她也很喜欢我,我们俩有一种想见恨晚的感觉。美琪说他特别佩服这两个人,以后每次她都可以陪我一起来。

    我给美琪说我有点喜欢邓蓝,可是不知道怎么向他说,其实我觉得他也有点喜欢我。美琪竟然大嘴巴的直接告诉了邓蓝,我气的要命,冲到他班里想跟他解释,谁知道他一下子就吻住了我,周围的人的都在起哄,我的脸烫的要命,可他却越抱我越紧。

    今年是2012年了,我和邓蓝结婚了。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虽然我是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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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1 2016-11-13
    完了吗?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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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夭

    李逸轩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 宜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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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域之境

    其子狡娈

    ···吾名殷封,是这无域之境的主人··· ···若想要这里的宝物,就来交换吧··· ···留下你的姓名,留下你的交换品··· ···记忆,情感,时光,或任何东西··· ···当然,你也能拿自己的宝物交换··· ···至于换到什么··· ···一切皆是缘···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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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之旅

    断断

    《兔子什么都知道》 这本书是发生在时光森林里的故事。这片以胡萝卜为名的森林里住着许多只长着温柔的红眼睛的兔子。其中有深爱着彼此的兔小灰和兔小白,有互为冷暖的兔小冷和兔小暖,有忧伤的总是睡不着觉的兔小眠,有疯癫地每天想着逃离这个世界的兔小枫,有整天念叨着说要减肥但仍然舍不得抛弃胡萝卜的兔小胖。一只兔子所喜欢的:胡萝卜和白菜;小草静静生长的声音;一朵花努力展开自己时的姿态;从枝叶的缝隙间照进森林里的光,七月午后一阵突然袭来的凉风;轻轻落在小溪水面上的雨滴;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印在雪地上的两排小脚印;以及,另一只兔子的体温。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只柔软的有爱的兔子,一起找到心底的那只兔子吧~ 德国哲学家康德说过:“这个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心灵感到深深的震撼: 一是我们头上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法则。” 读书,让我们不孤单,可以看到银河里那些古远,孤独的星星。 他们是夜空里最亮的星。 从小时候开始来说吧, 《伊索寓言》,《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 小学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读书,可是那时候没有自己喜欢的可以读,其实说实话是没有书可读。 一本作文书我都可以津津有味地读好久。 进入初中,租书,买书更多了,影响较大的有: 《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十八岁第一次出门远行》《荒村公寓》,《狼图腾》,《废都》 贾平凹的狂放之风,余华的悲观但努力的气质。 《小王子》则是读过的次数最多,星星盈盈,童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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