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第一次读这部作品是在初中时候，一晃二十多年了，书中的一些故事情节也模糊了，连主人公的名字都忘记了，但那一幕却一直萦绕在脑海：“暮色中，巧珍依偎在加林怀里，乘坐驴车，行驶在月朗星稀田野里的狭道上，倾听德顺老汉通过信天游追忆那段甜蜜而又令人肝肠寸断的爱情过往…。”还有那心底挥之不去的隐隐之痛：“痛失金子般纯真的巧珍、错失金子般纯真的爱情。”
我无意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评说男主人公的选择，也不相信和赞同脱离现实及物质的爱情。人是复杂的个体：既有他的自然属性，也不可剥离地存在他的社会属性；既有精神层面的追求，亦有物质层面的需要。既然爱情的主体是人，就不能粗暴地把人的自然、社会、精神和物质属性隔离开来谈爱情。我认为所谓爱情的纯粹，应该是，不把人的社会和物质属性设定为取舍自然和精神属性的绊脚石，且在社会和物质属性发生改变时仍不改初心。
二十年前读这部著作时，总有一股隐隐作痛和窒息感，但难以名状。如今再读时，酿成主人公“不幸人生”的根源，可清晰地凝练在眼前：“丑恶的社会二元制”。这种体制，不仅在小说所描述的那个时代生造出了许多不公和悲剧，而且从未消弥，一直延续至今。正如前文所说，不能剥离人的多元属性去谈论个体爱情美丑善恶，人们亦不能脱离社会大环境去对个体评头论足。读者不但要从书中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里汲取“不要被蜂拥而至的高潮和喧嚣涤荡去了灵魂深处最值得拥有的平静和纯真”的经验，而且更应该对这一悲情背后的体制根源进行沉思和剖析，进而为改变和剔除现实社会里仍然阴魂不散的二元制、推动社会更加公平和正义而努力。
2019.9.1书于成都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