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论

在历史的长河中,数千年的文学和基督教文化现象,犹如浩瀚的星空,既广阔无垠,又群星灿烂;既深邃又神秘,使人困惑,又令人向往,仿佛有一种巨大的感召力,激发人们持续不衰的探索热情。随着岁月的流逝,文学和宗教的内容越来越丰富,人类的视野也在不断扩大,智慧在不断增长,一代又一代的先贤对文学与宗教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探索,给后人留下了探索的足迹,树立一行行前行的标杆,带领人们向无垠的星海前行,越到深处,更觉它玄妙莫测,正是它的无穷魅力才吸引着无数的仁人志士不懈地探索下去。

在人类创造的各种文化形态中,文学和宗教与其他艺术形式一样,都是人们在原始社会创造的,在有文字之前,就有了文学和宗教。宗教是人类最古老的意识形态之一。对于宗教的产生,由于各民族的历史及社会背景不同,人们的认识也不一样。如希伯来民族历经战乱、屠杀、被掳掠等灾难,他们的宗教信仰在不断发生变化。定居之初,耶和华是各部落的主神;建国之后,耶和华成为国家的保护神;在巴比伦被囚期间,他们不甘心被侮辱和虐待,盼望救世主降临,拯救希伯来人,使他们重返故土,耶和华又成了宇宙的主宰,引导他们摆脱异族统治。在波斯灭巴比伦后,希伯来人回到家乡,在耶路撒冷重建神权政体,规定只准信奉上帝耶和华,从此,犹太教发展起来,并规定了教义教规,确立《旧约》为犹太教经典。犹太人是上帝的选民,必须遵守摩西所传的十条诫命和其他律法,世界末日将有弥赛亚来拯救犹太人,新的大卫将重建以色列于耶路撒冷,建立神圣的国家。

古希腊人的宗教观念,在氏族社会时期,崇拜的对象一般是氏族的祖先或作为祖先之象征物的图腾;或是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自然物,在此基础上衍生为各氏族部落的保护神,后来成为城邦的保护神,希腊城邦的保护神各不相同,在行吟诗人和歌唱者的传播下,融合了各地区、各氏族的宗教神和相关的英雄传说,形成希腊民族的英雄神话。奥林匹斯教是希腊的正统宗教,希腊人形成了世界是神创造的、灵魂不死、命运天定等观念。早期的希腊宗教“神人同形同性”,人与神的区别,在于神长生不老、法力无边,人的生命和能力都是有限的。希腊宗教是多神论宗教,每个神并不排斥人们对其他神的崇拜,只是在祭拜时,被忽视的神会对人进行报复。希腊宗教没有系统的教义和经典,祭司并不传教,只是处理有关宗教仪式的事务,很少干涉世俗生活。除此之外,在古希腊,还有流行于民间,具有古埃及宗教的神秘色彩,希腊人接受了东方的善恶报应、灵魂转世的信仰,通过斋戒使灵魂摆脱肉体,与神结合。这种宗教给人善有善报,来世幸福的美好想象,得到众多人的信奉,对欧洲后来的宗教观念产生过重要影响。

关于宗教的产生,古希腊罗马学者德谟克利特、伊壁鸠鲁、卢克莱修认为,由于人们的恐惧产生了神,恐惧来自两方面:一是对死亡的恐惧,一是神对人惩罚的恐惧。古犹太神秘主义哲学家斐洛和古罗马神学家奥古斯丁认为,上帝是绝对超验的存在物,是万物的基础和源泉,上帝是全能全知和全善的最高实在。除此之外,还有如下几种观点很有代表性:

休谟认为宗教起源于人对未来的恐惧和无知。他在《宗教自然史》中说:“对幸福的急切关心,对未来不幸的畏怖,对死亡的恐惧,对复仇的渴望,对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的欲求,人们由于为希望和恐惧所扰,特别是为恐惧所扰,便以一种惶恐不安的好奇心来细察未来原因的源泉,考察日常生活中多种多样、互相矛盾的事件。在这种漫无秩序的场合,他们用更为漫无秩序和惊恐不安的眼睛看到神灵的幽暗的踪迹。”人类对自身的关切、对未知现象的恐惧产生了宗教,这种宗教关注的是现实幸福,而不是天上的幸福,因而带有无神论色彩。休谟还对宗教的迷信、狂热、野蛮等进行了揭露。

费尔巴哈认为宗教起源于人的本质。他在《宗教的本质》中说:“人的依赖感是宗教的基础,而这种依赖感的对象,这个为人所依赖、并且人也感觉到自己依赖的东西,本来无非就是自然。自然是宗教最初的、原始的对象,这一点是一切宗教、一切民族的历史充分证明了的。”费尔巴哈指出宗教产生于人对自然的依赖,有了需要就有了依赖感,但宗教的最终目的是要让人们摆脱这种依赖性。他认为,是人创造上帝,而不是上帝创造人。“人怎样思维、怎样主张,他的上帝也就怎样思维和主张;人有多大的价值,他的上帝就也有这么大的价值,决不会再多一些。”上帝的本质是人本质的对象化,是人幻想的产物。人为什么要幻想上帝,因为人在生活中产生了空虚感和恐惧感,需要寻找精神的寄托和安慰。梅叶认为宗教起源于无知和欺骗。他说:“任何宗教仪式、任何敬神行为都是谬误、舞弊、错觉、欺骗和奸诈行为。所有利用上帝和诸神的名义,以及利用他们的声威发布的规则和命令,不外乎都是人捏造出来的东西,这正和为庆祝诸神而举行的盛大庆典、祭典及其他宗教性及宗教祭祀性的活动都是人捏造出来的一样。我已说过:所有这一切都是先由奸猾狡诈的阴谋家虚构出来,继而由伪预言家、骗子和江湖术士予以渲染扩大,而后由无知无识的人盲目地加以信奉,最后由世俗的国王和权贵用法律加以维持和巩固。”。梅叶指出了宗教的欺骗性,统治阶级对宗教的利用。但他没有解释人们自发信仰宗教的现象,如原始社会时期,人们由于生存的需要,对自然缺乏足够的认识,面对一些自然灾害、意外事件,以及自身的疾病,都会感到恐惧,认为在现实世界之外,还存在着超自然、超人类的力量的神秘世界,并对其产生了敬畏感、神秘感和恐惧感,对其膜拜。还有很多学者从不同的角度探索宗教的起源。

对于文学艺术的起源,也有种种解释,主要有神创说、模仿说、游戏说、心灵表现说、劳动说等。(1)神创说。在古希腊神话中,记载着宙斯的九个女儿掌管天上和人间的文艺。她们开始主管唱歌,后来影响遍及文艺和科学的各个领域。其中克利俄管历史、欧忒耳珀管音乐与诗歌、塔利亚管喜剧、墨尔波墨涅管悲剧、忒耳西科瑞管舞蹈、埃拉托管抒情诗、波吕许尼亚管颂歌、乌拉尼亚管天文、卡利俄珀管史诗。当奥林匹亚众神欢宴时,她们在太阳神阿波罗的带领下表演歌舞。她们给喜爱的歌手以灵感,谁若挑战她们,就会受到无情的惩罚。在人类社会早期,人们对文艺的解释和其他解释一样,都是神的创造和赐予。(2)模仿说。古希腊德谟克利特、亚里士多德最早提出来。德谟克利特认为,人们为了满足物质上的需要,就向自然和动物学习,从而增长了人们的技能,促进了社会的进步。他说:“在许多重要的事情上,我们是模仿禽兽,做禽兽的小学生的。模仿蜘蛛我们学会了织布和缝补;模仿燕子学会了造房子;模仿天鹅和黄莺等歌唱的鸟学会了唱歌。”虽然他没有指出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是社会发展的动力,但他探讨了物质需要与社会进步的关系。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说:“一般说来,诗的起源仿佛有两个原因,都是出于人的天性。人从孩提的时候起就有模仿的本能(人和禽兽的分别之一,就在于人最善于模仿,他们最初的知识就是从模仿得来的),人对于模仿的作品总是感到快感。”他们的说法,肯定了文艺来源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肯定了人的模仿天性,但任何一部文艺作品都不是单纯对自然的模仿,它一定是主客观的结合,他们忽略了艺术反映生活的能动性,因而不能科学地解释文艺的起源,以及文艺和生活的关系。

(3)劳动说。实际上,劳动创造了人自身,创造了人类社会,为文学艺术的产生奠定了物质基础。原始人经过数十万年的劳动实践,逐渐练就了灵巧的双手和高度发达的头脑,以及能表达情意的语言。人对客观世界的认知、感受能力逐步增强,只有在这样的前提下,人们才有可能开始文学艺术的创作。所以恩格斯说:“只是由于劳动,由于和日新月异的动作相适应,由于这样所引起的肌肉、韧带以及在更长时间内引起的骨骼的特别发展遗传下来,而且由于这些遗传下来的灵巧性以愈来愈新的方式运用于新的愈来愈复杂的动作,人的手才达到这样高度的完善,在这个基础上它才能仿佛凭着魔力似的产生了拉斐尔的绘画、托尔瓦德森的雕刻以及帕格尼尼的音乐。”在旧石器时代后期,人们过着群居生活,进行集体劳动,具有相互表达思想感情的语言,出现了最初的文学艺术活动。历史的事实也说明了早期的音乐、诗歌、舞蹈、绘画、雕塑等都和人们的劳动生活密切相关。(4)游戏说。这种说法源于康德,他认为艺术是“自由游戏”,它是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活动。席勒把这种观点加以发展,提出了游戏说。他认为,美是感觉冲动和形式冲动的共同对象,感觉冲动把人束缚在感觉中,形式冲动才使人获得精神自由,强调了艺术的无功利性。英国哲学家斯宾塞对这一学说作了补充,他认为,人属于高等动物,在维持和延续生命外,还有过剩的精力,这种过剩的精力无须去从事有用的工作,就用于游戏和艺术活动,游戏和艺术就是过剩精力的发泄。谷鲁斯不赞成斯宾塞的“精力过剩”说,因为它无法解释游戏的方式是如何随种族、性别和年龄的差异而不同,他提出了“练习说”,认为游戏并不是与实际生活无关的活动而是为将来的实用活动做准备。“……小猫戏抓纸团是练习捕鼠,女孩戏喂木偶是练习做母亲,男孩戏打仗是练习战斗本领”。他把游戏看成学习,低级阶段的游戏是为了满足本能,高级阶段的游戏带有目的性,过渡到艺术活动。实际上,游戏和文艺都来源于社会活动,游戏说为“为艺术而艺术”的创作倾向提供了理论依据,它既有实际价值,又有娱乐功能。(5)心灵表现说。在生活中,人都有表达情感的需要,列夫·托尔斯泰在《艺术论》中说:“……人们用语言互相传达自己的思想,而人们用艺术互相传达自己的感情。”他认为,人的感情多种多样:有强烈的或微弱的,有意义的或意义不大的,有很好的或很坏的等等,艺术是作者把体验过的感情感染给读者、观众或听众。对这一问题,他还进一步作了阐述,“在自己心里唤起曾经一度体验过的感情,在唤起这种感情之后,用动作、线条、色彩、声音,以及言辞所表达的形象来传达出这种感情,使别人也能体验到这同样的感情,——这就是艺术活动”。托尔斯泰强调了艺术的情感力量,指出情感既是艺术创造的原动力,又是艺术想象的推动力;既是艺术的表现对象,又是艺术品与欣赏者产生共鸣的主要因素。但他离开了艺术来源于生活、人的情感也有赖于生活的根本原则,把艺术起源归于情感的表达。为此,普列汉诺夫曾提出过批评,他说:“我认为,艺术开始于一个人在自己心里重新唤起他在四周的现实的影响下所体验过的感情和思想,并且给予它们以一定的形象的表现……艺术是一种社会现象。”即使如此,托尔斯泰仍抓住了艺术以情感人的特征,阐明了文学中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

此外,解释文学艺术起源的还有巫术说、符号说、集体无意识说、性本源说等等。

文学和宗教都属于一种文化。无论人们怎样对文化下定义,文化和宗教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托·斯·艾略特在《基督教与文化》中,对文化与宗教进行了探讨,他将文化定义为“共同生活在一个地域的特定民族的生活方式。该民族的文化见诸于其文学艺术、社会制度、风俗习惯和宗教”。在他看来,文化的产生和发展与宗教有密切的关系。他说:“要在各自具有不同文化的民族之间创造出某种共同文化,其主导力量是宗教。”在宗教与文化的关系上,艾略特要极力避免将宗教与文化等同的错误,但也流露出宗教等同文化的倾向。在他看来,“我们称之为一个民族的文化的东西以及我们称之为一个民族的宗教的那种东西,是否就是一个东西的不同方面,因而文化在本质上可以说就是一个民族的宗教的体现”。这显然夸大了宗教在文化中的地位,实际上,宗教只是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不能代替或等同文化。

文学和宗教是人类社会两种不同的意识形态,在人类文化的发展过程中,二者关系密切。文学和宗教都产生于上古时期,在文学产生和发展的过程中,宗教曾起过重要作用,一些文学体裁的形成,与宗教有着直接联系。东方古代的诗歌,古希腊的戏剧,其最初根源都与宗教仪式有关。神话和宗教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在文学交流中,宗教起着先导和媒介的作用,如中国古代与印度的文化交流,就离不开佛教,西欧中世纪各国的文化交流也离不开基督教。可以说,宗教和文学,从起源到发展,一直相互交融。《圣经》《古兰经》《吠陀》既是宗教典籍,又是文学经典。

宗教利用文学扩大影响,中世纪的教会文学就是为宣传宗教服务的,作品的思想内容、艺术手法都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与之相应的是,在文学运动和作品中又出现了反宗教的主题,文艺复兴之后,反教会的作品层出不穷。在西方文学史上,文学和宗教相互影响、相互斗争,构成其发展的重要特色。

艾略特对宗教的强调,意在说明基督教不仅是一种宗教,更是一种文化。实际上,基督教在其发展过程中已超出狭隘的神学意义,形成了对西方人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和伦理道德产生重要影响的文化现象。艾略特说:“如果基督教消失了,我们的整个文化也将消失。接着你便不得不痛苦地从头开始,并且你也不可能提得出一套现成的新文化来。”基督教为何具有如此大的能量呢?这是因为在其发展过程中,通过自己的价值观念、伦理准则、宗教信仰等形成了话语霸权,它把人的原欲与理性有机地结合起来,使基督教文化既具有超验的神性意识,又具有人性关怀。文学作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与宗教的关系更为密切。艾略特在谈到基督教对西方文化的影响时说:“我们的艺术正是形成于和发展于基督教中;欧洲的种种法律甚至时至今日也仍然根植于基督教里。我们的一切思想也正是由于有了基督教的背景才具有了意义。一个欧洲人可以不相信基督教信念的真实性,然而他的言谈举止却都逃不出基督教文化的传统,并且必须依赖于那种文化才有其意义。只有基督教文化,才能造就伏尔泰和尼采。我不相信,在基督教信仰完全消失之后,欧洲文化还能残存下去。……除了宗教信仰之外,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来源于基督教传统。”如对罗马法的认识、形成的私人道德和公共道德的概念、从希腊罗马文学中找到的文学标准等。艾略特认为,除了基督教文化,其他任何组织,都不能提供这种文化所能提供的东西。事实上,不了解基督教文化,也就不能真正地把握西方文学的精神实质。

西方文学和基督教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如何认识人与世界的关系。在犹太教中,天国的概念还没有产生,上帝之城和地上之城的对立思想还没有出现。如果说有对立,只能是人与客观世界之间的对立。《旧约》开篇就告诉人们,上帝先创造了世界,然后创造了人,人生活在世界中,同时还要管理世界。从这个意义上讲,人与世界都是上帝创造的,对上帝而言,他们都是绝对的被动者;但人在他所生活的世界面前,他又是主动者。这对西方文化的走向奠定了重要基础,一是形成了神学传统的基因,一是为人文传统提供了元素。基督教从犹太教中诞生后,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犹太教的文化精神,但对犹太教进行了一些改造,尤其是耶稣成为联系上帝与人的中介后,人与上帝的关系得以强化,到奥古斯丁“上帝之城”与“地上之城”学说的出现,人与上帝、天国与人间的二元对立就形成了。

文学是人们认识人、认识世界以及人与世界关系的产物。传统的文学观念往往认为,文学是社会生活的反映,现代一些文学理论家认为,文学是主观心灵的表现。无论是反映,还是表现,关键在于反映的对象。不同时期、不同民族,文学反映的对象是不同的。在希腊神话中,神人同形同性,体现了以人的自然本能为特征的文学观,尽管柏拉图等人提出文学是对“理式”的模仿,但在古希腊罗马文学中,仍然注重对生活的描写,对人情感的表达。基督教文学观产生后,上帝成了一些作家反映的对象,他们排斥现实生活和人生世界,表现上帝和天国思想,或对自我克制而对他人仁慈;或对天国思慕而否定现实人生。基督教文化是不断发展的,基督教文学观也在变化中,随着对外来文化的吸收,在宗教文学中融入了世俗生活和人的情感,作家的作品既信奉上帝,又张扬人的情欲和个性。西方有的作家则无宗教倾向,他们歌颂生活、青春和爱情,对宗教的虚伪性和压抑人性的行为进行揭露。在古代东方一些国家,如埃及、希伯来和印度等,文学的宗教色彩较为浓厚,对主神的歌颂以及对人欲望的压抑,成为文学的重要内容。文学反映对象的丰富性决定了世界文学的丰富多彩。

宗教和文学的产生,在一定程度上是当时人们渴望对世界和自身的认识,解决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困惑。宗教是人们虚拟的一个宇宙秩序,这个神圣王国是永恒的、神秘的和全能的,对世界和人类做出符合他们精神需要的解释。文学创作是通过塑造形象,并在形象中融入思想和情感,来认识和体验现实生活,表达对美好理想的追求,抒发人类的感情,借以超越现实的纷争而进入审美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说,宗教和文学都具有启蒙作用,帮助人们认识世界和自我,陶冶和净化情感,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只是它们所用方式不一样,宗教通过建构超验的精神世界,达到自我解脱,以便脱离现实苦难,从而在美好的天国实现他们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理想,因而得到人们的信奉。文学是用艺术的方式让人认识自我和世界,洞悉生活的奥秘,从而达到把握世界的目的。

西方社会经过漫长的发展,把基督教作为自己的思想体系,这是社会发展的产物,基督教也适应了人们的历史要求,成为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W.C.丹皮尔说:“要了解教父的心理,并由此了解中世纪人的心理,我们必须明了基督教关于罪恶的观念所带来的压倒一切的动机,那就是对于天堂怀抱着希望,对于地狱怀抱着恐惧,盼望通过神与人之间的中保在天堂里得救,避免地狱火焰的惩罚。异教世界自己也已丧失信心。人类已经远远离开希腊人对于生活的乐观态度和严肃的罗马人在家庭与国家里的快乐生活。祭仪宗教把东方的思想带到欧洲。人们开始更加依赖权威;他们感觉到不安,对于他们在现世和来世的平安发生恍惚的恐惧。这种情形常出现于历史的各时期之中。甚至在基督降世以前,在巴勒斯坦与犹太教影响存在的其他地方,人人都期待着天国和末日裁判的灾难来临。”由此可以看出,基督教以上帝为万物的本源构建自身的目的,以此提升人的道德水准,从而使人类得到拯救。

基督教与文学有许多相同之处。首先,基督教和文学在认识和反映世界的过程中都带有主观性。基督教的主观性是把人的本质变成了幻想的现实性,这种虚幻性是对现实世界的超验把握;而文学艺术,则是人们在观察生活的基础上,对生活素材进行选择,经过心灵和情感提炼的结果。它是以客观现实为基础的主观审美把握。其次,基督教和文学都是情感体验的产物。情感是产生信仰的动力,宗教通过情感征服,使信仰者在心理上体验到同上帝、天国等超自然物的关系,从而建立虔诚的宗教信仰。宗教活动中的善男信女、看破红尘的出家者,对宗教有着强烈的情感依赖。同样,情感也是文学产生的动力,“情感表现说”就是有关艺术本质的较有影响的学说,人们常说,文学作品的功能之一是以情感人——作者通过自己的情感,把现实中的事物主观化,再进行诗意的表达,可以说,没有情感,就没有文学。蔡元培曾说:“宗教和文学也有很密切的关系,因为两者都是感情的产物。”只是宗教和文学的情感有所不同,宗教情感是对天国的思慕,文学情感是对现实美的向往。在一定条件下,当它们都是以关注人的命运和生存境遇为目的,体现对人的爱的情感时,两种情感可以融合。再次,基督教和文学都以形象的方式反映世界。宗教以感性映象认识和反映世界,表意是具体的、感性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远古时期,祭司、僧侣为了宣传宗教,根据自己的需要,对文化典籍进行整理和删削,这样文学形象进入教义后,就成为宗教形象,成为反映世界的一种方式。如《圣经》中的摩西、亚伯拉罕、参孙、耶稣、十二使徒等。二是基督教产生之初,主要在社会底层传播,面对文化水平低下的信众,只能用具体形象的方式才能达到传教的目的,最常用的是故事、雕塑、绘画等,这种方式能引起人们的情感认同。形象性是文学的本质特征之一,是与其他学科相区别的根本所在。只是宗教形象带有更多的主观想象,具有神秘性;虽然文学形象也具有想象色彩,但现实感更强。就其终极意义来看,两者所关注的都是人的本质、处境和归宿等,宗教往往在天国给人们构建一个精神家园,让灵魂在那里得到安息。文学则描绘一个审美世界,让人们脱离现实的困扰,对美好生活满怀憧憬。宗教和文学都是让人的心灵得到安慰。

总之,宗教和文学有许多相通之处,对它的研究,已成为世界性课题,其著作汗牛充栋,观点纷繁芜杂。随着历史的发展,这种研究还会继续深入下去,但无论怎样研究,一个客观事实是毋庸置疑的,即基督教文化是西方文化的精神底蕴。

本书在撰写过程中,曾参考一些学者的著述和观点,在此表示感谢。由于本人才疏学浅,缺点错误在所难免,恳请读者批评指正。

英国文学与基督教文化论稿 - 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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