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裸考

送走了军训季——那可怕的八月，属于南方的夏天还没完全走远，体表感受到的温度说不清有多少。空调开的很大，防止有同学会在九月初的下午昏昏欲睡。

开学了三天，白清龄还是感觉自己貌似适应不了普高的教学节奏。老师没有断句的声音，混杂着空调口呼呼的风声和旁边那个人有节奏的按笔。她听了三节课才反应过来这是周杰伦近些天才出的新歌的旋律，不过这小子，敲击出的节奏还真是准确。

自习课，是她初中三年没有上过的课。因为以前学校的特殊性，自习课永远都会成文化课老师的不二选择，不过在崇文，她倒是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自习课的感觉。

环顾一眼全班，貌似没有第二个和她一样的人对着面前的小说书发呆，笔尖刷刷的声音使她内心无比焦虑。试卷页一页一页翻过去，每听到一次她的内心都要狠狠地揪一下。目光不觉转移到旁边的这个人，按笔的节奏仿佛丝毫没有打乱他的思路，倒是试卷的标题让白清龄大吃一惊。

“你自习课做数学竞赛题？”知道安一泽考竞赛并不足以让她吃惊，不过自习课……难道不是用来写作业的吗？

安一泽微微偏过头，目光同白清龄的一样——微瞪着双眼，仿佛看到了一片新大陆，哦不，一个新人类。

“除了背诵作业都做完了……怎么了？”

“我天，你什么时候写的？”白清龄的瞳孔又放大了一点点。

“课上。”安一泽抬了下眼，抿嘴暗笑了一下，接着继续低下头，手中的笔在演算纸上飞快地滑动着。

“作业不都是讲的新课吗？你不听课怎么学会的？”

对于她这样课上听了都还半懂不懂的人，真是难以理解这个现实。

“学完了。”安一泽的笔尖并没有停下。

“学完了？”白清龄的神情，仿佛是生吞了一个澳洲大芒果。

他轻轻点了点头：“嗯，学完了。”

“那你还来上学干嘛？”这问题就让她很想不明白了。

“拿个毕业照去上大学……”安一泽的回答似乎找不到一点差错。

“哦对了，顺便再灭灭其他人的自尊心，争取看能不能努力一把高考拿个状元啥的。”他停下笔，目光对上白清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你是人吗？状元？你的目标？”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在别人面前……可能算是个比较厉害的人，在你面前呢，可能就是神了……”安一泽看向白清龄手中的小说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至于状元……说实话，我只是谦虚了一下。”

“我去你的，滚开……”说着，白清龄怒气冲冲地把小说扔到了桌肚里，随手掏出了白花花的物理作业……看到第一题突然发现……此时此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过头来。

幸运地发现安一泽也在看自己……

“呃……这题……”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试卷，面孔上露出好看的笑，眼睛弯成月牙，使安一泽不禁愣了一拍。

“哦，不会啊？”他回过神来。

“嘿嘿，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嘛。”

“这就是个普通的质点题，你上课没听吗？”看了一眼，安一泽突然感觉面前的这个女孩儿怕不是个傻子。

“听了，但好像还是不太会，我们以前第一题都是定理填空的，这……好像太难了……”

“这不算难的，你这才物理第一章就这么吃力，后面要咋办啊，万一学不下去了怎么办？”安一泽微微皱了皱眉头。

“所以就需要状元金牌老师做我的私人家教，我保证做个好学生。”白清龄带了点笑，语气中有一种与往日的酷拽风不同的味道。

“你还真是自作多情，谁要收一个你这么笨的学生啊，还是义务教育。”安一泽淡淡一笑，眼神假装回到自己的竞赛题上，目光却是不时瞟向旁边的位置。

“哎呦，你就大人有大量，看我这个小同桌这么笨，就可怜可怜我呗。”

“好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教导一下你这个笨小孩吧。以后可一定要报答我哦！”

“好嘞，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大恩人！”

“把大恩人去掉，难听。”

“好嘞，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安一泽心里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报答我？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不过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同学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在自习课快要结束的时候，杨老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走进了来。

“坏消息，”白清龄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哦？为什么先听坏消息？”安一泽撞了撞她的肩，问道。

“先苦后甜，从小我哥就跟我说，先听坏消息再听好消息，坏心情都会变好。”

“好，那我们就先听坏消息，明天后天两天我们高一年级组要进行一次摸底考试，考试分数会进行年级总排名，然后分出周末我们补课的ABCD班。”

崇高从高一起就有周六一天的补课制，所以这也是许多家长挤破头想进崇文的原因——等于上了崇高，就不用再研究外面的什么补课班了。

“那好消息呢？”白清龄的声音明显没有了刚才的活力。

“好消息是这个星期的周六周日我们组织第一次户外实践活动，要住一晚，目的是让同学们能互相认识一下。”

“听到这消息？心情好一点没有？”安一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问道。

“没有，没有什么是能治愈我这个差生要面对裸考的内心了。”

这是她第一次做差生，三天的学习，她对这个地方似乎有了很大的恐惧感，更别说考试了。

“你不是差生，你也不用裸考。”

“你刚才还说我笨的呢，我本来就笨嘛。”白清龄的语气中有一丝丝的不服气。哥哥之前告诉过她也许刚来的时候她会和别人有一定的距离，自己却不曾想过距离会这么大。

“我那是跟你爱玩笑，”此时此刻，安一泽感觉有点后悔说那些话，“我晚上帮你复习一下理科部分，文科部分就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