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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馄饨酒量不好却又好喝几杯,人整天混混沌沌的,偏他正好又卖馄饨,于是得了张馄饨这么个绰号。
张馄饨原本在裴府门前卖宵夜,可是自从三年前的元宵节,裴府出了轰动京城的灭门惨案,他便不卖宵夜改卖早点了。因为他总觉得夜里有许多冤魂游荡,阴森森的让人瘆得慌。
这会儿张馄饨脑子嗡嗡响,一半是因为宿醉未醒,一半是因为老婆一直在唠叨他喝酒误事,顺便把没本事窝囊废这些陈词滥调又重复了一遍。
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清冷的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张馄饨逃离了妻子的唠叨,挑着挑子独自走着。
去大街摆摊必然要路过裴府,三年过去了,曾经风光无限的尚书府邸早已没了当年的气派,门上朱漆斑驳,官府的封条早就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只留下模糊的白色印迹,屋瓦上茅草丛生成了飞鸟和野猫的乐园,连门前的汉白玉石狮也蒙上了灰尘,不复昔日的威严。
这幅破败的景象张馄饨再熟悉不过,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同,裴府的大门前伫立着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张馄饨不觉有些腿软。那白衣服的似乎是个女子,一袭白裙曳地,蜂腰削背,海藻似的黑发垂散下来,露出苍白精巧的脸庞。
张馄饨揉揉眼睛,奓着胆子近前几步想再看得清楚些,恰巧那女子听到有人声也寻声转过头来,一双灰白色的、毫无生气的眼睛与张馄饨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张馄饨骇得毛发尽竖,指着那女子大张着嘴。
恰巧此时,旁边的黑衣男子也转过头来,黑衣黑帽,连脸也是黝黑的,浓重的黑眼圈上方的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突然,他龇着牙齿对张馄饨挤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啊!!!”张馄饨再也绷不住了,“救命啊!!!黑白无常索命啦!!!”张馄饨挑子也不要了,没命的转身狂奔而去。
“你今天给我穿的什么衣服?又是一身白?”女子的语气有些无奈。
“有什么区别,反正你也看不见。”男子漫不经心的答到,眼睛看着张馄饨消失的方向,似乎觉得很有趣。
女子无声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啊——张馄饨消失的方向又传来一声尖叫,这次是女人的尖叫。白衣女子听了立刻向着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黑衣人耸了耸肩,也只好跟上去扶住她的手臂。
只见一个胖妇人躺倒在街上,手里还抱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想必是摔疼了,正哇哇大哭着。两人走到近前,妇人双目紧闭倒在地上,虽然妇人衣着朴素,那大哭着的婴儿却被华丽的锦缎被褥包裹着,想来必定是非常疼爱孩子。
白衣女子蹲下身摸索着抱起了婴儿,又探了探那妇人的鼻息和脉搏道:“没有大碍,只是昏倒了。”
黑衣男子看了看正隔窗眺望的米铺老板娘,老板娘赶忙撇清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是张馄饨中了似的邪跑过去,把她撞倒了。”
“咳咳!”黑衣男清了清嗓子,左顾右盼岔开话题,一扭头正看见茶铺的伙计抱着门板看热闹,便说道:“过来搭把手。”
那伙计见男子看过来,正要缩头躲回去,听见喊他,只好讪笑着打开店门,费力的将那胖妇人搀扶进店里。
胖妇人此时已悠悠转醒,“我的孩子!”她一眼看见婴儿被别人抱着,顿时神色慌张,赶忙过去把孩子接了过来。
这婴儿受了惊吓,哭闹不止,妇人越是哄他越是哭的厉害,妇人有些尴尬的向伙计笑道:“许是饿了,帮我拿个茶杯来吧。”一边从怀里掏出个水囊,倒出些米汤来喂那婴儿。
“大嫂,天儿这么冷,这么大早就出门儿呀。瞧这孩子小脸白白胖胖的,刚满月吧?”伙计出于职业本能的和妇人搭讪着。
妇人一边哄着婴儿一边含糊应道:“哎,家里有点事,赶早出城去。”
这时茶铺掌柜也拿了茶壶出来,倒了两盏热茶递给白衣女子和黑衣男,招呼道:“天气冷,二位也喝点热茶驱驱寒吧。”白衣女子便伸手去接,却不料碰翻了胖妇人的茶杯,茶杯里的米汤撒了女子满手满襟,女子不禁面色一变。
妇人见弄脏了女子的白裙,面色越发紧张了,伙计忙拿了抹布来擦。
“我来吧。”黑衣男拦住了伙计的手,伙计看了看自己手里灰不溜秋的抹布,又看了看女子雪白的衣裙,手腕识时务的拐了弯去擦桌子上洒落的米汤。
黑衣男掏出一方雪白的绢帕来,替女子收拾干净污渍,女子趁这当口与他耳语了几句。
婴儿没喝到米汤又哇哇哭起来,妇人忙又倒了一杯要喂他。黑衣男突然闪身到妇人近前,妇人还没反应过来,婴儿和茶杯都已经到了黑衣男子的手中。
妇人伸手欲夺,黑衣男身形一动已转到了桌子对面,呲着牙齿露出笑容,妇人和伙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黑衣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交给我吧,哄孩子我最拿手了。”
说来也怪,孩子到了他手里,竟然真的不哭不闹安静下来,伙计大着胆子伸头瞧瞧:“嘿,真的,睡着了。”
黑衣男子露出得意的微笑,顺手举起杯子,将米汤一饮而尽。
“啊~”妇人不觉发出了一声低呼,自觉失态又赶忙捂住嘴。
黑衣男咂咂嘴道;“味道不错,就是凉了点。”
“多谢了,谢谢。”妇人将水囊揣进怀里,一边道谢一边伸手去接孩子。
黑衣男子欠身将婴儿递过去,谁知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在地上:“哎呦?我的头,怎么有点晕。”
妇人顾不了那么多,走过去要抱孩子,一直安静的白衣女子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喝道:“站住!”
胖妇人奋力挣脱了女子,俯身要去抢黑衣男怀里的婴儿,哪知她的手刚触到婴儿的襁褓就啊啊的惨叫起来,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微笑着坐起身来,手像铁钳一样紧紧的扣住了胖妇人的手腕,婴儿依旧在他怀里甜睡。
“这……这是怎么回事?”茶铺掌柜和伙计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根本不是这孩子的亲娘,孩子是她偷来的!”白衣女子听见黑衣男控制了局面,平静的坐下说道。
“别,别胡说,这孩子是我的,”胖妇人的手被黑衣男扣着,疼的满头大汗,哀求道:“我爹快不行了,让我带着孩子回家见他最后一面,你们行行好,快放我回去吧。”
掌柜的见那妇人涕泪横流,倒有些可怜她,向着白衣女子道:“小姑娘,话不能乱说呀,万一真的误了她的事就造孽了。”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掌柜的,哪有亲娘给孩子喝冰冷的米汤的。方才我碰洒了米汤,那汤水冰凉,怎么能给还在襁褓的孩子喝。”
“我没奶水,只能拿米汤喂孩子,村里人都是这样做,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懂得!”妇人狡辩道。
“用加了金洋花的米汤喂孩子也是你们村的习俗吗?”黑衣男从地上站起身来,将怀里的婴儿递给茶铺掌柜,回手闪电般的从妇人衣襟中拽出了刚才的水囊。
“你!”胖妇人脸涨得通红,对黑衣男怒目而视。
白衣女子说到:“金洋花有麻醉作用,你是怕孩子哭闹引人疑心吧。你也未免太狠心了些,这么小的孩子剂量稍有闪失就会要了他的命!”
“我……”
“我再问你,你的孩子多大了?”白衣女子不容她狡辩继续问道。
“满,刚满月,啊不,快两个月了。”
“错,他已经满百天了。”
“孩子是我的,你倒比我还知道?”妇人越发慌乱起来。
白衣女子微微冷笑道:“你既然是亲娘,不会连孩子脖子上带着百岁金锁都不知道吧?”
掌柜闻听赶忙低头查看,果然从孩子襁褓里翻出一只长命锁。那妇人动了动嘴唇还想狡辩,终于还是气馁的低下头去。
黑衣男将妇人交给伙计押着,说道:“好好看牢了,这锦被和金锁如此华贵,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说不定还能领一大笔赏钱。”
伙计听见有赏钱,赶忙解下腰带将妇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掌柜的也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借过,借过。”黑衣男子一手将白衣女子揽在怀中,一手分开看热闹的人群,二人都没留意一个老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个老人叫裴福,是裴府灭门惨案的唯一幸存者,当天回家为母奔丧的他躲过了一劫。
裴福不经意的看了白女女子一眼,啪嗒,手里的菜篮子掉在了地上,是我老眼昏花了吗?裴福心想,他试探性的开口道:
“你是……是玄玉小姐吗?”
裴玄玉睁着茫然的眼睛,追寻着声音的源头转过身来:“是谁在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