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手印

一大清早，王二利刚刚打开他卫生室的门，娥子就慌慌张张地进了屋。

榆树沟村子里，只有这一家卫生室，赤脚大夫也只有一个，就是这个二十岁的王二利。

刚刚进屋的这个娥子，比王二利大一岁，她的名字叫做田小娥，王二利一直管她叫娥子姐，她是王二利暗恋了多年的一个姑娘。

娥子姐是榆树沟村子长得最好的姑娘，大眼睛，高鼻梁，鸭蛋脸儿，高高的个子，不肥不瘦的身材……无仅仅是王二利暗恋着她，村子里的男人们，说不准有多少个日夜惦记着她呢！

但是今天的娥子姐，和每天的娥子姐看起来有点儿不一样。

今天的娥子姐，不但头发凌乱，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一脸憔悴的样子。

“娥子姐，你怎么了？”王二利问道。

娥子看了看王二利，迟疑了一会儿才说：“二利，姐跟你说的话，你别对别人说行不？”

王二利说：“姐，你拿我当啥人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王二利这人在村子里是那种有的也说没的也说的人么！”

娥子盯着王二利的眼睛看了一阵子，点了点头。

确实，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王二利这小伙子除了英俊潇洒之外，人品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人当赤脚医生，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娥子吭吭哧哧地说：“二利……姐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被人拍了一巴掌……”

说完了这句话，娥子就把头低下去了。

听她这么一说，王二利就笑起来了，他说：“娥子姐，这，这也算病么，这是你的私人生活，我一个当大夫的也管不着这事儿啊！”

王二利心想：娥子姐你可真有意思，你睡觉的时候的被人拍了一巴掌也来找我，让我管我也没法管呀！

娥子忽然把头抬起来对王二利说：“二利，你听我说，拍我屁股的不是人，是鬼！”

“哈哈哈……姐，你来逗我开心是不是，我可从没听说哪里闹鬼有在屁股上拍一巴掌的，那要真的是闹鬼，闹的也是色的。”王二利看着娥子笑着说。

“二利，你咋这样，谁骗你姐能骗你？”娥子有点儿不高兴了。

王二利不笑了，确实，她说的没错，娥子姐不是撒谎的人，谁撒谎娥子姐不撒谎。

“姐，你再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鬼，给你拍了一巴掌？”王二利认真地问。

“是一个和尚鬼，光秃秃的脑袋，我一开灯，他那脑袋在灯光下锃亮锃亮的，一转身就不见了……”娥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儿颤抖。

看得出来，娥子姐真的是受到了惊吓，而且还吓得不轻。

“娥子姐，那怎么办？”王二利问。

“闹鬼的事再另想办法，你先给我看看病吧……”娥子说着说着脸就又红了起来。

“姐……姐你啥病？”王二利不解地问。

娥子红着脸说：“感觉姐都被那个鬼给拍坏了，一个血红血红的大手印子，肿得老高老高的……”

娥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要哭出来了，看得出来，她现在很疼。

“姐，那我就给你看看？”王二利试探地问道。

当大夫的，给病人看看而已，倒没什么，哪个大夫给人打针的时候不看人的屁股？不看的话那针往哪里扎？关键是现在他面前的病人不是一般的人，是这么害羞腼腆又美貌如花的娥子姐，这就不能不试探着问一下了。

娥子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她说：“二利，在村子里，姐一直拿你当最亲近的人，你看了姐的身子，可不要笑话姐……”

她说到这里就又打住了，把头也又低下去了。

“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就给你看看。”王二利说。

“嗯……看看吧……”娥子姐这样说着，头还是没有抬起来。

也难怪，这样一个大姑娘家，要让一个男人给看看，或多或少会有点儿不好意思，虽然他是个大夫，但大夫也是个男人啊！更何况，这里是榆树沟，村子里的姑娘自然不像城里那样开放，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会觉得很尴尬的。

“姐，那你就随我过来吧。”王二利说着，就领着娥子姐到诊断室走过去。

来到了诊断室，娥子又踌躇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红着脸把裤子脱了下来。

呈现在王二利眼前的，是他从未看过的一番情景。

他只看了一眼，心跳得就更加厉害了，心跳得甚至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有一股电流迅速涌遍了全身，电得他浑身发麻。

除此以外，王二利还发现，在那洁白光滑的上面，有一个紫红紫红的大手印，这个大手印是一个高高肿起的手印，如同浮雕一样微微隆起，非常显眼。

他一看到这个大手印子，原本让他激动的一些想法就消失了很多，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种责任感，一个当大夫救死扶伤的那种责任感。

看到了这样的情景，王二利这才知道，娥子姐来找他看病是确实有病，而且不但有病，还病得不轻。

既然是个大夫，看到病人有这样的一个大手印子，他就不能不仔细看看了，而且不但要好好看看，还要用手摸摸，仔细检查一番，才能确诊病情，然后对症下药。

想到了这里，王二利就伸出手去，用中指在那个紫红色的大手印子上轻轻摁了一下。

当他的手指刚刚轻轻地触到娥子姐上那红肿起来的皮肤，娥子就“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娥子的叫声带着哭腔，听起来让他很心疼。

他知道，娥子很疼，疼得连碰都不能碰了，这一巴掌，不管拍他的人是人是鬼，但拍得确实不轻。

“二利，你看完了没有？”娥子轻轻地问。

“看完了，确实伤得不轻。”王二利回答道。

“怎么办？你得给姐治治呀！”娥子说。

“行，我先给你抹点儿云南白药。”王二利说完就走开了，他去到药柜里找药。

娥子把上半身趴在床上，连动也不敢动，她一动，就疼得厉害。没别的办法，只好静静地等待王二利给她上药。

不大一会儿，王二利就返回到娥子的身边，他的手上拿着一瓶云南白药，还有一小盒酒精棉。

“娥子姐，你忍着点儿，我这就给你上药了。”王二利用温柔的声音说。

“嗯，没事儿，你快点儿上吧，最好动作快点儿，要不然来人看见姐就羞死人了。”娥子有点儿着急了。

王二利不敢怠慢，急忙用镊子夹着酒精棉开始在那个大手印子上消毒。

“娥子姐，疼吗？你再忍一会儿，马上就好……”

“不疼，比刚才舒服多了……”